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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于役(8)

时间:2012-09-22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毕淑敏  阅读:

 

  “你知道,责任重大。你是女同志,跟家属好搭话,以后发现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象吐啊,月份不对什么的,常向我汇报反映。山上的兄弟们好不容易,总不能爬冰卧雪九死一生地回来,老婆肚里揣着别人的孩子吧?!”麻处长的眼皮上有一颗麻子,随着话语飞快抖动,很真挚的样子。

 

  丁宁把手心里的药退回瓶里。有一粒粘得很紧,不肯落下。手心出汗了,染上一片极小的蓝色。这样斑驳的药都不好再给人吃,丁宁随手把它甩到地上。麻处长临走的时候,用脚从上面踩过,留下一团喷溅状的粉未。

 

  虎姐的(又鸟)蛋终于没有凑够一百。不知数目到底是九十几的(又鸟)蛋带到山上,有人说几乎全颠碎了。蛋壳、蛋黄、蛋清,白纸、锯末全粘在一起,成了一块掰不烂揉不碎的新型建筑材料,但虎姐不信这话,她说老龚的信里写了,(又鸟)蛋一个也没破,还给病号做了病号饭呢!

 

  龚站长不常有信来,倒常托人带下一大包一大包的羊毛。好象他不是在边防站而是在种羊站当站长。羊毛有灰的红的白的黑的……丁宁以前从没见过红色的羊,但有一种棕色你实在只能叫它是红。于是丁宁觉得那可能是野羊毛。

 

  虎姐象救火一样在红色羊毛堆里翻腾,要不是一脸怨艾,丁宁一定以为她是寂寞得在玩耍。

 

  “你在干什么?”

 

  “找信,虎姐抬起汗漉漉的脸。

 

  “有信也会交给司机。不能跟(又鸟)毛信似的,塞在羊尾巴底下。”丁宁笑她。

 

  “没有信,有点东西也好。”虎姐又解开一团深灰色羊毛,细细翻检。除了羊毛上粘连的圆形羊粪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虎姐开始洗羊毛,要用许多许多的水。她便穿着碎花褂,一扭一扭地去挑水。丁宁便听到许多女人背后议论虎姐风流:男人不在家,打扮得那么花呀草的,给谁看!丁宁这才注意到,留守处的女人都穿看极肥大的军装,裤档里宽敞得能塞进去两袋大米。丁宁劝她们稍微改瘦削一点,也显得利索。女人们一撇嘴:隔两天怀了娃,出怀后还得放裤腰,不是又得忙吗!

 

  洗好的羊毛挂在虎姐窗外挂不下,又蔓延到丁宁窗外。一束束毛条柳絮似的,在无遮挡的阳光烘烤下舒展膨松,直到吸足阳光,充盈成温暖的云朵,虎姐便把它们取下来,象抖空竹似地提着线陀螺,从羊毛团中捻出又细又匀的毛线。她身段优美,手抖的灵韵,看着看着,你会觉得这事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那毛线原本就存在羊毛里,就象蚕丝是缠在蚕茧上一样,她不过是费了点时间把它们抽出牵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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