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电筒给我!”
女医生似乎没听懂这句话,木僵似地不动。麻处长就又重复了一遍,音量没有加大却十分威严。
屋内极静,听得到所有人的心跳,丁宁听到床板下那颗心,将床板敲得叮咚响。
丁宁的手一松,手电掉到地上。电光闪了一闪,又坚定不移地燃亮。光柱因有一小块玻璃的破碎而不那么规整,却依然明晃晃地耀眼。
还有什么办法吗?没有了。时间在一秒钟一秒钟地流逝。这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反常一种秘密。
麻处长伸着手。
丁宁把蒙子破裂的手电递给处长。她再无选择。
麻处长低下了高大的身躯,撩开床单低垂的下摆,手电筒象探雷器一样伸了进去,右臂有规则地从左至右依次移动,然后,停在空中,久久不动了。
“您跟龚站长是一年的兵,他才营级,您已是正团,进步够快的。”丁宁同麻处长这样说过。
“也说不上是进步,主要是沾了麻子的光。”麻处长很诚实很谦逊地说。
女医生愕然。麻处长可不是若有若无的浅俏麻子,而是货真价实的重症天花幸存者。
“您知道,麻子是不能当兵的。”麻处长很坚持原则,对自己也不例外。
是的。麻子虽不影响战斗力,但影响军威。除了战争年代,丁宁还真没见过麻子兵呢。
“接兵的人说,昆仑山上除了野羊耗牛,再没有什么活物看你长相,只要不怕吃苦,跟上走吧!就这样,我就当上兵了。”
丁宁深表理解地点点头。昆仑山是个特殊的地方,这里理当有特殊的规则。
“起光也没显出我来。后来成立留守处,这是个管婆娘娃娃的官。大伙说,让他去吧,他去顶保险,我们在山上也放心。就这么回事………”
麻处长的手臂久久不动,他看到什么了?
两床厚棉被下那个可怜的女人,剧烈地打起摆子。棉被扇起一股股怪风,好象那底下蜷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受伤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