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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时间:2012-10-22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白溯  阅读:

  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这几天提起你的次数貌似开始多了起来。
只是每次提到你的时候我似乎都鼻头酸酸的。嘛,妈妈说要好好正视这个,哪怕是你像我每次给你过生的时候给你说的“一定要加油活过100岁!当个超人爷爷!~~”你也不能陪我过完一生,你总是要先走的嘛。对吧?有些事,早点经历早点成熟。
现在想着觉得真好,至少你不用再因为要和我分开哭了。记得前几天花花还提起你,说还记得你大一来我大学的时候,她看见你坐在车里,戴着金丝眼镜,拄着拐杖,戴着白色的帽子,一点一点描述起来我都太熟悉,你高高大大,你是篮球队队长,你是风靡了那个时候我们小城镇的帅小伙儿,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帅气的爷爷,你打着官腔来说话的时候最可爱。但是这样傲气的你,在2010那个夏天,在我宿舍楼下的车里拉着我的手哭了……那个时候你碎碎念念着“要好好学习……”什么什么的,然后就哭了,我还记得你哭之前的话是“舍不得你不在家里闹”。现在我回家,再怎么闹,你也不会再吼我了。我怎么觉得没人让我去顶嘴那么不习惯啊,我多想在我每次看芒果台的时候,在我每次在家里煲电话粥的时候,在我每次窝在卧室里上网不出来的时候,你都不能再大声地吼我几句。
真是不习惯啊……
在抱着骨灰盒送你去火葬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那唢呐的声音好刺耳,一直回荡在我耳边,你一直在我后面,隔着一层玻璃和座位的靠背。我觉得像是我还只有几岁的时候,你每次都让我坐你身上,然后为了怕我晕车吐出来,你告诉我要看前方远远的山,远远的天空。那晚我也看了,天上黑漆漆的,只有几颗星星,孤零零的,凌晨的风太冷。我看着玻璃外面的黑夜,觉得这只是一场旅程。
第一次体验。我送你进火葬场里面,第一次亲眼看完全过程,我哭得稀里哗啦的,看着那些陌生的亲戚还在算计着你的遗产,我死死盯着你大拇指旁的尸斑,眼泪却是止不住止不住地流,很微妙的感觉,我平时怕黑怕鬼,那个时候我却可以站的离你最近,看着你僵硬的脸。我目送你被送进火里,大家都走了,我一个人在烧火的门口等你,一下一下,身体规律地敲击着冰冷的墙壁,像什么呢?像是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都不在家,你一个人不放心我,就带着我去你办公室,然后告诉我在外面等你,你开个会马上就出来。然后那晚我等了,我没像小时候那样让你出来后到处找我,我没有动,但是最后,是被工作人员赶出来了。我伤心地跪在外面,石板路跪着很疼,我给苗苗打电话,我说我怎么觉得等了那么久啊……我哭着闻着难闻的焦味,我知道那是你。我只知道给他们说“好痛啊,好痛啊,烧在身上好痛啊”,但是那些亲戚谁会在乎呢??没人理我。连你也没有来拉起我。
现在离你离开我已经差一周满一个月了。我五一还会回去看你,你之前那么怕一个人,以前你只要生病都不会让我离开一步,你说“你就坐在我旁边,汇报哈学习。”但是我现在要看你,还得坐半个多小时的车去高高的山上看你,你在照片上还在慈祥地笑,但是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很多时候都会拉下脸来,看着我,说我。一直到我跟你顶嘴起来,我们吵着吵着你又会突然走开,甚至会去像妈妈告状,再在妈妈过来数落我后,但是一旦妈妈要动手打我,你又会挡在我前面狠狠把妈妈吼回去。然后拉起我,走。
家里亲戚都说你太惯着我,你太惯着我,所以我一直肆无忌惮地养成了一股大小姐脾气。现在没有谁再可以在我闯下祸后为我挡。我没有可以骄傲的爷爷了,我再也没有爷爷了。世界上最疼我最宠我的陪我一路长到大的人,就这样,在我面前,化成了一把灰。我帅气的爷爷,我老爱数落人的爷爷,我最后的爷爷。没有了。
家里你的卧室还被我护着,没有动;你的手表还在我这里。
我这里还有你的照片。在我pad里,在我手机里,在我钱包里。
我想你。
我想你,你90岁的时候,我20。
妈妈说前几天听到你的卧室里有你的声音,你半夜喊了我的名字。
不管是不是迷信,还是妈妈太想你。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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