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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几回前湖咀

时间:2016-11-0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石红许  阅读:

  一

  关于前湖咀的记忆,除了稻草味、炊烟味、牛粪味……还有红土壤酸性底下的清新气息,但不少都夹杂着渔色渔韵。前湖咀,那是老家,前濒大湖,后倚丘陵,没有靠山却长满了密密实实的树木,调节季节轮换下的小气候,遮挡偶尔肆虑的北风北雨。

  前湖咀的“咀”常常会被人误写误读,就像仍有不少人把“鄱阳”读成“波阳”,我心里头有点不悦。本叫前湖咀,鄱阳县行政区划地图上都是这样标的,读音“咀”,却有人写作“嘴”,连村委会、乡政府的官方文书里,咀、嘴两者有时也会混淆使用。看来一个小小的自然村,错个把字不足为怪,估计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引起高度重视。但是,我依然会按照传统乡音的叫法,称作——前湖咀。

  就是在这个小村,我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一寸一寸长大,操练了近二十年终于可以说一口标准的母语,积蓄了近二十年的乡情也在绵绵无尽地发酵成数百里长的乡愁,借唐朝诗人的话来说那是“乡音无改鬓毛衰”。

  老家太普通了,一个在鄱阳湖畔一抓一大把的小渔村,散落在一片低矮的丘陵上,大概高出枯水期的鄱阳湖湖面30米左右,丘陵旁是田垅、水塘、湖泊,涨大水时一片水乡泽国,成了鱼虾的乐园,也贮存了几多儿时捕鱼垂钓的快乐记忆。

  假如上升到渔俗文化的高度,前湖咀就有题可做、可小题大做了,是一个有史可寻的小渔村,“有滨湖蒲鱼之利,鱼鳖禽畜之富”。祖先是元朝末期从饶州府郊外十七里弄搬迁到前湖咀一带的,以打鱼放鸭为生,称武威堂荷塘石家,有家谱为证。六百年后,大队在村西边树了一排平房,名曰水产组,村里人都称作“网舍里”,把“网”读音为“莽”。俗话说,“水里有百样鱼,渔人有百样网”。网舍里,就是捕鱼机构,就是翻晒渔网的处所,兼放养鸭,真佩服我们村是谁第一个想出这么个生动形象又易懂的叫法。网舍里,也许是前湖咀建村以来破天荒有过的唯一一个上级单位派驻的官方组织,演绎一个数百年的传奇神话,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渔村。网舍里的建成,有意无意呼应了先祖的英明抉择。然而好景不长,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不久,村队企业很快就自行解散。

  •   因为有了网舍里,村里来了一批陌生的人,进进出出,那时我才七八岁,觉得很好奇,远远地注视,后来知道这些职工都是从附近洪家、戴家、九四等各村抽调来的放鱼好手组成的。给我印象非常深的是,网舍里由三栋土墙瓦房组成,一栋挨着一栋一字排开,房前开阔的坦场外是一片小树林,有木梓树、苦楝树、泡桐树等,其右前面横着一条坝,坝那头有个抽水机埠头,如今大坝依然担负着田垅抗旱排涝的责任,网舍里则已不存,被一片萋萋草木占据。1998年那场洪灾后,响应移民建镇,前湖咀整体搬迁,退守到原先村背后的丘陵地带即现在的处所。不到二十年,我的前湖咀,包括网舍里荡然无存,连瓦砾、断壁残垣都无影无踪,成为一片稀疏的树林,成为飞禽走兽的乐园。

      网舍里的一度存在,使得我的前湖咀涂抹了一层可圈可点的渔文化底色,渔船从这里起航,直通大风大浪茫茫无边的鄱阳湖。站在网舍里右前方的大坝上,眺望远方,那是儿时向往、探寻外面世界的制高点。

      网舍里后来成了爱华家住的地方,与我家就一个晒场之隔,他跟随艾容姆妈住。读小学时,我经常去喊叫他一起上学,爱华是个懒觉高手,嗜睡如命,总要等好久他才起床。我起得早,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就在他家宽阔的门口玩,冬天冷飕飕的也忠于职守,关键是他家兆西叔叔几乎每天都要下湖放网放钩打鱼,这给了我很大的兴趣,围在一边,仔仔细细地看着兆西叔叔怎么晾晒网,怎么理钩,还有活蹦乱跳的鱼虾,这个完全可以在等待中打发很多无聊的时间。回想起来,作为湖边的孩子,我从来没有学习过驾船打渔,成为一个缺憾,人生应该补上这一课,我总是对周边的朋友说,退休了一定回前湖咀住,不知道那些还健在的网舍里老职工是否还记得当年一个小男孩专注的神情。

      兵也是小时候的一个玩伴,他的细爹(叔父)修文是我们村放鱼的好把手,尤其是放卡子很厉害,堪称一方名人。所谓卡子,是用青竹篾做的,只有几公分长,像微缩版的弓,轻轻一摁,尖尖的两头合拢套在一个剪好的芦苇管上,再在芦苇管里面塞进麦芽、或者谷芽,一个美丽的诱惑就完成了,鱼儿只要轻轻一咬,芦苇管瞬间脱落,就会被崩开的卡子牢牢卡住嘴巴,乖乖等待就擒。一个一个卡子串在一条长长的鱼线上,每隔一段系一个浮漂做记号,小心翼翼叠在木脸盆里,然后撑船放到水里去,这是一项一丝不苟的活计,一旦线、卡胡搅蛮缠就很难理开。如今,我再回村里,已经找不到有人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捕鱼了,卡子永远鲜活在遥远的前湖咀菱角塘湖面上。

      修文爹、兆西叔、还有不务正业的木匠师牛仂叔,都是当时网舍里(水产组)的临时职工,后网舍里不存,回来后他们仍然重操旧业搞单干,一只船撒出一网波光粼粼的渔歌。随着现代化的捕捞工具的侵入,电鱼、炸鱼、迷魂阵……满足了人们没有底线的贪婪,许多古老的保护性的捕鱼方式纷纷面临着挑战直至退出历史舞台,扯大网、打镣、扳罾、放钩、放鳝鱼笼、操鮼网……以及前面讲到的放卡子,如今我在前湖咀几乎是看不到了。

      水里的鱼,自由自在,怎么也想不到总有人在暗算,手段越来越卑劣,各种引诱防不胜防,迷魂阵、籇网、炸鱼……套用一句民间俗语,不是鱼儿太无能,而是钓者太狡猾。而人啊,一旦遭人算计,被人成功钓鱼,实可悲也。

      小时候,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钓鱼痴迷者,插渔鞭、甩钩、垂钓、放笼,样样尝试。一个少年的寂寞孤独寄托在一根钓竿上,微微涟漪荡开了我的无忧无虑、开开心心。虽收获甚少,却也收获了儿时不可磨灭的一段懵懵懂懂时光。

      鱼腥味是网舍里的特有气息,循着其味,早晨我常常围观,那一尾一尾跳跃在鱼篓鱼筐的蹦跳闹腾是一天快乐时光的序曲,不喜欢闻的人,远远的还没有走近,“哇——”,就想作呕。在渔村,闻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一段时间没有闻到,走到城里菜市场的鱼摊前,也觉得非常亲切,熟悉的味道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网舍里的味道。

      关于网舍里,封尘了我的一件顽皮的小事。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本本子就可以随心所欲写写画画。一个中午,网舍里有一扇窗户开着,我便伸手取了一本印了红色横线的信笺,至今,我仍记得那信笺上还沾了鱼鳞。倒霉的是,居然被路过的大人看见,我脸红脖子粗,慌不择路逃离了现场,还害得我逃了一天的课,担心网舍里的人到老师那里告状,那时我在村小读二年级。以后再去网舍里,我就有做了亏心事的不自在。初中后,我才找到了依据以文绉绉的话安慰自己:君子爱纸,取之有道。船是网舍里劈波斩浪的重要出行工具。在湖区,船的种类丰富多彩,肚子船(渡船)、乌篷船、划子船、雁排、盆(只能容纳一个人)、莲子船等。在湖区,还有船匠这一手工艺职业,打船,修补船,桐油、泥灰、苎麻、铁钩铁钉、木板等是船的最基本组成元素。我非常喜欢船,却有叶公好龙之嫌,居然不会撑船、划船,枉为水边人,好在会游泳给了我一点点自信。船,水上的精灵,桨声欸乃在水面上的音符,飘逸而贴在水面上的风景,其远大的抱负是毕生追求宽广、浩渺、蔚蓝。

      离开前湖咀有三十多年了。有时回前湖咀,我也尝试过撑船、划船,虽然风平浪静,不知怎么搞的,船就是不听话,弄得我手忙脚乱、满头大汗,依然在原地打转,惹得岸上已成爷爷辈的儿时伙伴笑哈哈,善意的笑声里飞溅着对已成一介书生的包涵。

      告别网舍里也有三十多年了。每次回前湖咀,有时间我都去网舍里旧址上走一走看一看,草木间传来熟悉的渔汛,鸟瞰湖泊,浪花里飞出欢快的鱼儿呢喃声。

      假如前湖咀没有网舍里,将会少了许多的渔趣渔事。假如网舍里的网还在,一定能打捞一湖儿时湿湿的梦来。

      网舍里丰富了前湖咀的渔俗文化,古老的渔村也因此增添了些许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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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循着渔色渔味,我一次次走进叫做老家的前湖咀,纵然一片荒芜,依然痴情不改。

      二

      开阔的水面碧蓝碧蓝,远处的岸边是红红的泥土,系靠着几只小渔船,三三两两的鹭鸶以高挑的身姿优雅地行走出一幅生动的画面,还有岸边湿地上的牛群埋首于水美草肥咀嚼一天的闲适,晴朗的天气,赤脚走在水边,波纹一层追赶一层拍打着脚背,岸边泥地上留下了一串小脚印,捡螺蛳、捞鱼虾、摸蚌壳……这是我小时候在老家前湖咀的一段快乐时光的剪影。

      那时,望得最远的地平线是下岸,去下岸便成为小小的愿望。妈妈上生产队出工,有时候安排去下岸劳动,我就想跟着去,把好话当耳旁风,总免不了一阵责骂,甚至还要受点皮肉之苦。在心里,总觉得下岸是个神秘的出产童话的地方。长大了才知道,下岸是相对上岸而言的,叫下岸的地方多的是,有江湖河水的地方就有,看来叫下岸是个最没太多技术含量的偷懒命名法,一如版图上的王家山、李家湾、张家畈等,大都是就地取材前面带个姓氏而已。

      我的对岸叫做下岸的地方,一年总有那么一两次,我会幸运地坐船抵达的,也可以绕陆路到达下岸。至于妈妈为什么反对我坐船去下岸,当时怎么也不明白妈妈的良苦用心。等彻底明白了,我已经离开了前湖咀,离开了隔湖相望的下岸。试想,那过船渡水的,装载农具、豆萁、麦秆、种子、肥料等,倘若遇上恶劣天气诸如打风暴落雨,岸上哪家不捏把汗哪家不牵肠挂肚哪家不望湖归来。那时,非常羡慕邻家孩子下岸有亲戚,逢年过节就要随大人去下岸走亲戚,看着那趾高气扬的神气,我选择了好几天互不搭理。不知谁不争气,没几天又臭味相投勾肩搭背在一起了。

      严格意义上说,我的下岸就是老家南面的一片旱地,大概在100亩以内。隔着一湖,湖曰菱角塘。小时候,看过满塘浩大的菱角花、吃过好多好多菱角。菱角有青、红、紫多色,外壳蛮硬,煮熟了壳的颜色变成紫黑色,果肉玉白粉嫩,可以生的吃,脆脆甜甜,满齿生香。菱角的两个角像弯弯的牛角,那角被我们发挥得淋漓尽致,成为小伙伴们之间游戏的一个道具,将各自手中的菱角绞角拉勾比拼,谁的角先断,谁就算手下败将了,只得乖乖将手中的菱角拱手相送赢家,或在地上学做狗爬也行。在欢笑声中,不服气可以挑选肥壮的菱角卷土重来。菱角塘还生长一种我们也称作菱角的果实,个头小多了,角是直的,实则其学名叫水栗子。前湖咀的左面对湖的斜对角是林家咀,全村却没有一家姓林的,清一色的石姓,因紧邻菱角塘,想必是菱角咀的谐音衍化成的村名。林家咀与下岸基本在一条环湖线上,再往南面有个叫野鸡窠的地方,翅膀下伸展着前湖咀的一片飞地,却没有下岸那么引人入胜。

      下岸还是一个大队(村委会),有三脑(即马鞍山、五三咀、余家垅等三个自然村),大都是和我们一样共修的姓氏,我们这边被称作“石家宗呢”,也就是说,是附近一带方圆数十里石姓的发祥地,后开枝散叶,已散落成十几个自然村,分属柘港、鸦鹊湖、珠湖三个乡。下岸村则成了鸦鹊湖乡属地,但是,下岸的那一片旱地仍然属于我们前湖咀村的集体土地。

      下岸的凉亭是竖立在记忆中的温暖的建筑,是那一片土地上最高的海拔,站在前湖咀,远远地就能望见那个标志性的简易凉亭,是村民们做工夫时遮风挡雨、歇息喝茶的处所,为了节省时间,一般中午不返回村里吃饭,都是一大早就箪饭去吃,不管夏天还是冬季,就着湖风嚼冷饭冷菜是前湖咀几代人无法回避的艰辛苦涩,甚至一度出现过“有女莫嫁前湖咀”的调侃民谚。

      没想到,师范毕业后,我居然分配到离前湖咀不远的鸦鹊湖中学教书,说起来还是个非常不错的安排,离家很近,离下岸也很近,那里有村里的土地,再也不用坐船就能到达的下岸,自行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路程,一条长长的堤坝轻而易举就将儿时的向往连通起来。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我妈希望我能在下岸的边缘荒地上竖一栋普通的房屋,至今说起此事她老人家仍然唏嘘不已,觉得我放弃了很好的机会。

      然而,在鸦鹊湖,撇开家访的话,好像我从来就没有再去过一次有一片土地的下岸了。每次匆匆走过那个孤独的凉亭,我似乎连停下来看一看的耐心都没有,不知为什么?我甚至在一次一次寻找机会想离开鸦鹊湖,寻找加强版的超越小时候心中的下岸。我居然毫不犹豫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城里人。或许,我的选择又错了。

      在鸦鹊湖的日子,我却总是有机会去与下岸比邻的鸦鹊湖水产场,也许是那里与前湖咀水产队一脉相承。鸦鹊湖水产场的舞台是在荷塘湖养殖、捕捞,前湖咀水产队曾经是以菱角塘为放网范围,仅一坝之隔。荷塘湖,就是历史上以荷塘石家命名的地名。说起历史的话,都是荷塘石家祖先元末时打马一圈跑过的势力范围,西边最远到了西河入鄱阳湖的出口独山。现代行政区划,已将谱牒上的土地合理分割、优化,实现彼此和睦共处。

      下岸的南对面是祈兴戴家,隔一丘田畈一条土埂,再往南走就是元末朱元璋屯兵养马的司马咀就是企湖也就是鄱阳湖了。祈兴,那是一个古老的村落,祈祷兴旺,多么吉祥的祝愿,寓意美好。在前湖咀时,我只听说过祈兴却从来就没有到过祈兴。若干年过去,我离开鸦鹊湖后摇身一变以文学院的名义以作家的身份(汗颜)陪一批业余作家有机会走进祈兴,村头的研屋旧址还残存着卧在地上的研槽、散落的研轮等,在新农村建设的背景下,研屋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像鱼钩一样钓起我对前湖咀的回忆,前湖咀也有过那么一个研米的木屋,在村子上头,掩映在几棵高大枫树下,研屋最热闹的时候是研米研粑粉,有一头牛在忠实地俯首转圈,直到研出了米研碎了粑粉,才能停下来。当然,现在加工米再也不需要了原始的作坊,但研屋是我们这一代人不能忘却的乡村风景,研出的是米,也研出了浓浓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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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春节,我去了一趟下岸,车过鸦鹊湖中学出杨梅咀,湖风凛冽,眼前一片开阔,小心行走在菱角塘大坝上,远远地就望见下岸土地上那一袭寂寞孤单的身影,从原来的茅屋、泥瓦屋,变成了现在的钢筋水泥框架式,四面通风,我不忍心走近,仅几步之距,还是没迈步进去,正应了那句古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经过祖祖辈辈耕作的土地时,眼底尽是荒芜、苍凉,枯黄的茅草在寒风中飘摇,本是小麦、油菜匍匐在地里过冬的季节,哪怕是不起眼的萝卜菜,然而,地里一片空荡荡的,东倒西歪着还没及时拔掉的棉花秆,更别说土地的翻耕待种。曾经是父老乡亲们多么看重的土地,如今几近撂荒,一年或仅种一季大豆、芝麻、棉花而已。是啊,对于前湖咀来说,那么远的路,劳作十分不易,又苦又累,高成本低收入,假如与选择外出经商、做销售或者到建筑工地做小工,乃至端盘洗碗相比,其收入简直是对种田做地的一种讽刺,我完全理解我的乡亲,我也没有理由去指责我的乡亲。粮食、蔬菜、转基因、农业、农民、打工、土地、房产……等词语在我胸中冲撞,我不理解究竟是谁在操控一张无形的网。

      折回身,沿着地埂,我走向了浩荡的菱角塘湖边,正是当年前湖咀人驾船到下岸的渡口,两只雁排(小船)泊停岸边,人不知去向,乃是一番“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景况,冬日的阳光下,湖水深蓝深蓝的,岸上水草枯黄,沿着弯弯曲曲的湖岸线,我一个人走向湖岸的深处,不时看到湖水打在岸边泥沙地上的塑料瓶、快餐盒、残瓷片、碎玻璃……始终不见人影,对岸就是我的前湖咀,乡亲们正沉浸在过年的喜庆氛围中,我想象着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年下来合家团圆的笑容,喝酒、吃糕粑、放烟花爆竹、串门互道拜年……那就是我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眷恋的乡村过年。端起手机,我将下岸的对岸锁定在图库内,画面是一大片湖水与一条长长的由山丘、房屋、田地构成的弧线,弧线下一批年轻的乡村后生又在摩拳擦掌展望过了上七后的外出打工,他们并不关心下岸地里来年种什么。

      倦了,累了,我择一草地坐下,静静地,望着对岸前湖咀的方向、家的方向发呆,湖水的涟漪轻吻岸边,喁喁私语提醒我,所谓家,在水一方。回望立于高处的凉亭,我的眼睛湿润了。

      假如允许的话,我愿意摇摆一只小船,每天在菱角塘撒下一网,打捞一天的温饱足矣,剩下的时光都交给文字,交给故乡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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