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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

时间:2013-08-0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书雨  阅读:

  于是,我回到了这里,带着我真正的灵魂回到了,我的家乡。

  1:电话是在凌晨两点响起的,空荡荡的房间里,铃声来来回回的冲撞,无处躲藏。云归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一点也不想动弹,咻然把枕头抛过去,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知道电话仍然是那里打来的,那个人前天夜里在电话里说:你回来吧,他快不行了,就是想看你一眼。

  云归在电话这端沉默不语,努力捋顺呼吸,久久不曾开口唤一声“妈”。

  他颓然的一屁股坐下来,已经长成男人的他眼泪就有点止不住。云归突然想到,那个夜晚,他曾对自己说:“以后这个家,谁的死活都与我无关。”

  •   2:云归是带着奶奶的骨灰盒离开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大山的,有人唱:

      “是冰冻的时分,已过零时的夜晚,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

      他找了很久,才知道那首歌叫《都是夜归人》,他的心里有些酸。

      5:接到母亲的电话的前几夜云归就开始失眠,整夜整夜不能入睡,像是感应到什么,他心慌,坐立难安。他在电话里缄默不语,绝口不提要回去,母亲的声音开始哽咽的时候他掐掉了电话。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回去的打算,他只是想要把奶奶的骨灰一同带回家。

      6:车里开始有人叫嚷起来,云归揉揉眼睛,半晌才看清楚窗外的景色,浓密的树叶一层盖过一层,所有的植物都快速倒退,景物一帧一帧的从眼前跳过。云归知道离家不远了。

      母亲并不知道他要回来,只当是他负气不肯原谅,在电话里百般恳求他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了了他心愿。病来如山倒,五十多岁的人,是从眼前瞧着一点点瘦下去的。

      云归正想着还是打电话给母亲说一声,抬头却瞧见前方灵幡和纸钱散得到处都是,有个女人满脸戚色的在前面抹着眼泪,白发在头上参差交错着,云归一时间像忘记了呼吸。就算是六年不曾见过面,他也能认出那是自己的母亲,孩子永远走不出母亲的牵挂,母亲也始终在孩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7:一车的人看着云归像突然发疯了般冲下车去的,扑在棺木上大声哭出来,送葬的人站在一旁都看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年轻男人,没人谁会把他同十六岁那年的云归联系到一起。女人停下抹眼泪,怔怔的站在那里,嘴里一直有话嗫嚅着说不出。老半天才敢上前叫一声“孩子”。

      却分明有人听见,有东西撕裂的声音,果断又热血沸腾的,像极藤蔓植物努力向阳生长的声响。

      8:母盼儿回,云当归。那个夜晚满天都是明亮的星星,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哀求通通被他抛在脑后,他就那样义无返顾的离开了。

      无论他怎么哀求,父亲都没能应允为奶奶造一座坟,父亲说那笔钱是留给他来年的学费。

      他自幼与奶奶亲昵,一日三餐也是老人在照料,云归在父母忙活的时候也不至于饿肚子。

      他到底是忤了父亲的意思,没能风风光光的以大学生的身份走出那座大山,他大半辈子的希望就被云归活生生掐断了。负气的少年和父辈的希望,要怎样才能温顺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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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票是第二天清晨的,云归坐的是长途汽车,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车驶出城区之后就开始颠簸起来,越靠近那个地方路就越烂,云归的心也越不安。他半躺着打起盹来,摇摇晃晃中竟做起梦来。那是他初来芜城的几年,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未成年,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就这一颗尚且年轻坚硬的心一路自学修到了大学文凭。生活慢慢有起色的时候,云归第一件事就是为奶奶找了陵园安葬,却仍然不是老人最愿意长眠的地方。

      一双脚要踏进家门才会有落到实处的感觉。

      4:开始往家里寄钱是来芜城的第三年,十九岁的云归从来不向人说起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他好像无根的蒲公英,风吹到哪就飘到哪,难得安定。孤独感像是突然长出的第六根手指,让他有些瞧不起自己。某天夜里他在广播里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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