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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格桑

时间:2013-08-0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书雨/小米  阅读:

  在西藏,有一种生活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花,名叫格桑。它喜爱高原的阳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风寒,它美丽而不娇艳,柔弱但不失挺拔。我们也叫它幸福花。

  --《藏地情书》

  月亮的脸:

  那时候孟庭苇还穿着学生装,留着很傻的蘑菇头,在镜头前有些小忧伤的唱着《你看你看月亮的脸》,七月看着孟庭苇笑起来的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七月觉得孟庭苇是勇敢的女孩子,她对着镜子长大嘴巴看自己的牙齿,白并且整齐。七月对镜子里自己做了个鬼脸,又颓然的耸了耸肩,一年前的她并没有如此漂亮的牙齿。

  •   那时候她还戴着牙套,咧嘴一笑,明晃晃的。才开始戴会很疼,她每天只敢吃流质食物。可是再疼七月都忍着不出声,是自己央求妈妈带她去给牙整形的,她不愿意那个讨人喜欢的同桌总是笑话她:龅牙妹。

      青春期的女孩子自尊心多强啊,更何况面对还是自己爱慕的人呢。好像那个时候,为了能够与他站在相同的高度,总是会竭尽所能,撞得头破血流也甘之如饴。

      七月戴了牙套之后,她讨人喜欢的同桌对她的称呼由“龅牙妹”晋升为“钢牙妹”,七月有些沮丧的看着他,心底有个小声音响起:我是想要离你更近一些呀。她安慰自己,没关系,会好起来的,没关系的。

      她像每个母亲期待孩子健康长大一样,小心的呵护着戴着牙套的牙,那段日子里祈盼的心情,是她青春期里无比珍贵的东西。

      那天七月是哭着回家的。

      那是她取下牙套的第一天,变整齐的牙齿美美的呆在嘴巴里,原来因为暴牙而微微有些鼓起的两腮也乖乖的凹下去。

      她把心底藏了好久的话告诉了她讨人喜欢的同桌,满心欢喜的等着他的反应。男生却一副受伤又戏谑的表情看着她,狠心的说:你怎么这么土啊,你把牙齿弄整齐也还是丑小鸭,我才不会喜欢你。

      七月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她一直努力笑着,声音都变了调,她说:我是开玩笑的啊,哈哈…

      她努力的想要挽回一些尊严,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七月依旧客客气气的对他,却不敢再表露心迹。女孩子的骄傲被伤害得厉害,她埋怨他狠心,埋怨自己不够美丽。灰暗的心情却在看到孟庭苇浅浅笑着的模样时一下子就散来了,变得明亮起来。她好像明白,她讨人喜欢同桌的伤害是自己成长路上必然要跨过的坎,就算不是他,以后还是会有其他人。

      七月有心地去找了孟庭苇的歌,那张90年发行专辑《成长》,于她是生命的馈赠,她终于能够勇敢面对自己,她学会了坦然,活得自信,等待幸福。

      乐生:

      乐生坚信,再也没有比活着更叫人感到庆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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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生书桌抽屉里放着教他成长的东西,《少有人走的路》的中间夹着一个白色信封,里面是他留给母亲的遗书。

      那时乐生的状态很糟糕,亲人、学业、恋人…似乎生活里所有的烦恼约好一般都来缠着他不放。他写了很多傻话在里面,不过还好,乐生妈妈没有机会看到它。

      女友是高一就开始交往的,女生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两人的成绩都不错,班主任找着谈过一次后也没再刻意阻挠,只是让他们自己把握好分寸。

      事情是在升高三之前的暑假开始拐了弯的。女生突然提出分手,理由是没有了热情。乐生哀求过,怒骂过,也是没有留住她。

      整个假期,他整日躲在卧室,在网游里杀得昏天暗地。乐生妈妈急得没有办法,她们夫妻离婚时,乐生已经10岁,他和自己生活,也是乐生选的。

      很少有男孩子像乐生那样敏感。

      他从小就甚少哭闹,似乎早早就知道父亲感情不好,他们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恩爱的样子。

      有一年的儿童节,学校组织父母一起参加,还免费提供了可爱情侣衫给每位家长。他拿回去家去,父母都笑盈盈地接着,他回房间后,从外面传来爸爸的声音:“什么东西啊,搞笑死了哟,再说我怎么可能和你一起穿啊…”妈妈打断他,声音紧张又刻意压低,生怕小乐生听见。

      那晚上他抱着熊宝宝,睁大着眼睛,不哭不闹,一夜未睡。

      离婚之后,乐生妈妈忙着工作,一个女人也实在不容易。她每天放上五块早餐钱给乐生就匆匆出门了。

      交往的女生是第在那之后第一个为他做早餐的人,或许是因为最初觉得太过温暖,走开之后会觉得更加冷,所以面对女生的离开,乐生才会茫然无措,好像有人用指甲在心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遗书是在夜里写好的,当时的乐生显得格外沉静,他甚至不曾想过母亲没了孩子,又该怎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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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他打算去同妈妈告别,抱一抱她,再叫一声“妈妈”。

      乐生在屋子里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妈妈答应,他走去妈妈的卧室,床上整整齐齐,像是不曾有人睡过。床头的灯也亮着,下面放着他和妈妈的合照,他们笑得很开心。乐生恍惚间记起,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妈妈开心的笑过了,离婚之后,她一直忙着工作赚钱,面容一日倦过一日,给自己的,从来都是最好的。他不记得自己有关心过妈妈晚上睡得好不好,胃是不是仍然经常在半夜闹毛病…

      乐生吸吸鼻子,他想,妈妈的恩情他是欠定了,如果真的有轮回,那下辈就让妈妈做女儿吧。

      他背上装有女生相片的书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乐生家是在七楼的,他下到四楼的时候看见了妈妈。

  •   她微微佝偻着腰,提着塑料袋,有些气喘地爬着楼。

      乐生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瘦得这样厉害了,刚到四十的女人,头发已是黑白掺杂了。

      恍神的他被妈妈的叫声拉回来,从塑料袋里滚落的新鲜杏子散在楼梯上,妈妈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栏杆,另一只却还抓着袋子的一脚没丢。

      乐生知道那必定是她从农家刚摘的,他从小就喜欢吃杏子,妈妈每次都会去附近果农那里买新鲜的回来。

      片刻后,她又赶紧去捡散落的果实,那模样像是留住远去的孩子般急切。

      “妈,你跑哪里去了啊…”乐生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她闻声抬头,说:“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昨天夜里我打电话问了果园老板,说果子正好可以摘了,所以我…”她有些腼腆的捋了耳发,似乎怕他责怪自己不打招呼就跑出去了。

      “我来吧…”乐生上前去收拾好,半扶着妈妈往楼上走。看见他背着书包,她问:“你有事就去做吧,我提回去就是了。”

      乐生没出声,把脸转向一边,他不希望妈妈看见自己流泪的样子,她老了,他是这个家的男人,他必定要成为妈妈安稳的依靠,没有下辈子,也不要她做女儿。

      回家之后,乐生拿出女生的照片收了起来。放在桌上的信也收进了抽屉里。

      他整理了自己的房间,用凉水洗了脸,他想就从现在去爱妈妈吧。

      他仍然抱了她,轻声地喊她:“妈妈。”乐生确信自己真的懂得接受了爱和离开,未来还有很多关卡在等着他,但同样也有风景

      他会重新上路,量力而行走,无人作伴却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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