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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甘于愚蠢”

时间:2016-03-2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吴敏文  阅读:

  要给愚蠢下一个定义,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因为愚蠢的成因千差万别,愚蠢的表现形式亦难以胜数。哲学家黎鸣先生抓住了其中的一个要害,即通过比较的方法,来对愚蠢进行相对的描述,即:凡在比较之中,更能为全人类文明提供更多的世界级的大思想家、大科学家、大技术家、大文艺家的人类才是聪明的人类;反之,则为愚蠢的人类。换句话说,比较之下,更善于发现(自然、社会、人类心理)新规律,发明(思维、工具、机器)新技术,创造(科学、艺术)新知识的人类即为聪明的人类;反之,不善于甚至不能够发现新规律、发明新技术、创造新知识的人类则为愚蠢的人类。当然,所谓聪明和愚蠢,永远都是在变动之中的,而比较也永远都在进行。

  没有哪种人类是命定聪明的,也没有哪种人类是命定愚蠢的。聪明与愚蠢,与人的努力与选择密切相关;而且几乎可以断定,聪明的人更有可能拥有成就或是成功的人生,而愚蠢的人则正好相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所有的人都应奔跑在朝向聪明的潮流之中,因为不会有人“甘于愚蠢”。但历史与现实显然并非如此。在中国的历史上,历来不乏“甘于愚蠢”这样一种耐人寻味的文化现象,劝人守拙的俗语俯拾即是: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甚至放言:“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但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而在现代化的多元网络时代,知识、思想、技术伸手可得,只要你不想愚蠢,便可以脱离愚蠢。就此而言,几乎所有的愚蠢,都是甘于愚蠢。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甘于愚蠢”的现象呢?

  一是缘于民众的麻木。假如他所处的世界,知识被垄断、信息被遮蔽、思想被圈禁,大家都处于一种混沌麻木的状态,那么他就会陷于愚蠢而不自知,甚至认为自己被最高的智慧所引领,因而感到无比的幸福。民众为何会麻木至此?因为人类社会进入文明阶段的时间还非常短暂,在动荡的封建社会,民众得以苟安的唯一选择就是做被统治者驱使、为统治者提供供养的顺民。几千年的极权统治,麻醉人民的“技术”早已炉火纯青。正如鲁迅先生在《春末闲谈》中讲的小青虫与细腰蜂的故事:这细腰蜂不但是普通的凶手,还是一种很残忍的凶手,又是一个学识技术都极高明的解剖学家。她知道青虫的神经构造和作用,用了神奇的毒针,向那运动神经球上只一蜇,它便麻痹为不死不活状态,这才在它身上生下蜂卵,封入窠中。青虫因为不死不活,所以不动,但也因为不活不死,所以不烂,直到她的子女孵化出来的时候,这食料还和被捕当日一样的新鲜。民众的麻木,就源于被统治者的“毒针”所刺。

  二是缘于民众的惰性。人的原始本性有二,一为趋利避害,二为好逸恶劳。而教育、学习、思考是通往聪明的唯一路径。复旦大学钱文忠教授说:任何教育都有痛苦的成分,任何进步和开悟都需要吃苦。枯灯黄卷地读书,需要吃苦;头悬梁锥刺股,需要意志坚定地吃苦;板凳要坐十年冷,需要长久地吃苦。可是,令人沮丧的是,在以色列年人均读书量达到64本的世界最高水平的时候,我国的人均年读书量除开教科书不到1本,以致日本学者大前研一把中国叫作典型的“低智商社会”。何谓“低智商”,不就是愚蠢吗?

  •   20世纪德国杰出的神学家朋霍费尔在《狱中书简》的《论愚蠢》中说:愚蠢是养成的,而不是天生的;愚蠢是在这样一些环境下养成的,在这种环境下,人们把自己养成蠢人,或者允许别人把自己弄成蠢人。此类案例非常常见。有一位老检察官,为人正直,但他对美国的印象,不外乎政府飞扬跋扈、人民水深火热、种族歧视流行、文化危机重重。友人劝他,书店谈美国的书俯拾皆是,不妨读两本。他连连摆手:我不读我不读!另一位是律师,与检察官相反,他是美国通,不过对中国传统文化不无隔膜。他常把中国专制的责任推到儒家头上,再把儒家专制的责任推到孔子头上,令人哭笑不得。劝他读《论语》和孔子传,看看孔子到底是不是专制者,他也是连连摆手:我不读我不读!一个常年不读书的人,不管他的学历是否高到博士,职称是否高到教授,也只会被自己逐渐地“养成蠢人”而不自知。

      三是缘于统治者的愚民政策。极权统治者貌似至高无上,其实内心极度恐惧,没有安全感,所以他需要治下的民众都是愚民,愚民才好糊弄。《三国演义》中,曹操害怕在他睡觉时为他人所杀,就故意在睡觉过程中将一卫兵杀死,睡醒后装着大吃一惊,说自己睡梦中好杀人,所以在睡觉的时候,你们不要靠近我。杨修自以为聪明,对着被杀卫兵来了一句“丞相非在梦中,尔犹在梦中也”,由此成了曹操的大患,最后终被曹操借故杀掉。三国时司马昭杀嵇康,也是源于对方既富于才学,为人又绝顶聪明。而“乐不思蜀”的刘禅,不管是真傻还是装傻,则得以保全性命。极权统治者为了把民众弄傻,真是费尽心机。《论语·泰伯篇》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过秦论》揭露秦皇“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就连写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孟子,也在《滕文公上》中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朋霍费尔则在《论愚蠢》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的统治者是希望从人们的愚蠢之中,而不是从人们的独立判断和敏锐思想之中,获得更多的东西。

      一个人甘于愚蠢,蠢的只是一个人。如果一个社会、一个民族形成了“甘于愚蠢”的历史惯性,后果则是非常致命的。北京大学饶毅教授在《我们尚未证明中华民族是有智慧的民族》一文中说:作为一个民族,我们经常喜欢说中华民族是勤劳、勇敢、智慧的民族,我们当然希望是这样,我特别希望是这样,但智慧不是很容易衡量的,如果你要用自然科学来衡量,如果你要用诺贝尔奖衡量,那我们差得还是很远。如果犹太人号称自己是智慧的民族,那有数据支持,人口仅几百万的犹太人已获20多次诺贝尔化学奖、50多次诺贝尔物理奖、50多次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我们十几亿人口的中国人到2099年也不太可能超过。所以,我们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智慧。当然,证明的途径,不只是获得诺贝尔奖的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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