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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与敦煌相遇

时间:2017-02-1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方健荣  阅读:

  在路上,与敦煌相遇

  在梦里,在遥远的丝绸之路上

  我,或你,曾与敦煌

  一次次的相遇。

  ——题记

  在敦煌,我是原住民,是一个真正的土著。面对敦煌的日出月落,我习以为常近乎麻木。这种麻木是身体的也是心灵的。敦煌,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又是何等渺小,如我,如蚁。我,还有我们,不仅忽略了文化给予这片土地的神圣,也把敦煌的神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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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最初始的人为定义就是神性的敦煌。文化,仅仅是它的外衣。

  敦煌这片沙漠绿洲里长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长着夏日火热的阳光和寒冬凛冽的季风,当然也生长着一群人。确切地说,这群人最早只能算一群农民,他们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对象就是土地;近年来,随着城市化步伐加快,农民洗泥上岸,转身进城,成了城里人,可骨子里的朴实和憨厚还在,血液里的牵挂和思念也还在,那就是田园里的父母和儿时的乡愁。我也如此,虽然我是用知识改变命运的那一小部分人,身子在城里的高楼之上,心思却常怀着乡下的田园和炊烟;因为那里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有我割舍不去的对泥土的味道。乡下也不远,七八公里,城里的2路公交几乎到了村口,我常常携妻带女在周末坐公交去乡下看父母,一人仅两元钱车费。如此可以看出敦煌地盘之小。最远的乡镇阳关才70公里,但已是戈壁的另一片绿洲,而其他乡镇近的与敦煌城乡相连,远的也不到20公里。生存在这里的人总共不到18万。虽然现在叫市,但行政编制上只是一个县,或者在内地来看只是一个镇,或者一个村,名副其实的小地方。但敦煌又是如此之大,它是人类的敦煌,大到被世界仰视,被世界膜拜。这缘于敦煌还是文化的敦煌,艺术的敦煌,曾被世界很多人各怀心机并日夜惦记的敦煌。所以,地域上弹丸敦煌,已经长出了疆域,高悬在人类世界的天宇之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敦煌。“大敦煌”,是著名诗人叶舟先生的代表作,他不经意间给敦煌的命名,成为了当今人们对敦煌耳熟能详的称谓。这是诗人之幸,也是敦煌之幸。诗人心中那满满的“大”,是他对敦煌文明的仰视和对敦煌文化的敬畏。

  我说的敦煌之小,或者小敦煌,是一种真切的现实。比如我住在敦煌城南一个叫飞天嘉园的小区,步行10分钟可以到敦煌风情城和夜市,步行20分钟可以到党河风情线,再走远点儿吧,从小区南门出去沿着鸣山路一直走,半个小时就到了鸣沙山、月牙泉;远一点的莫高窟也就25公里,悬泉置还不到20公里,阳关70公里,玉门关100公里,雅丹世界地质公园180公里。这些地名,要么是世界闻名的古文化遗址,要么是五星级别的旅游胜地。这就是我与敦煌具象的距离,固定的距离。我在意识里拜访,在想象里穷尽更加隐秘的所在,当我注视着某一个方向,也许就跟世界产生了联系。于此,我自觉惶恐。

  敦煌,离我就这么近。但,敦煌又距我那么远。

  我对敦煌的感受是真切的,但对敦煌的洞悉又是有限的。我不是敦煌学者,我找不到路径也无法深入到深奥的敦煌学,因而也不知道敦煌是如何的伟大,它伟大的真谛和内涵与我都是模棱两可。我只能以诗质的想象,一条丝质的彩带在地球的高纬度飘逸了十几个世纪,它拉长了我对时空概念的长度;而近现代,因为敦煌文物被动地逸散到全世界,敦煌再一次打通了与世界的通道,让大洋彼岸能欣赏到婀娜飞天的衣袂飘飘,让世界之角也能凝视到东方大佛禅悟淡定的神秘微笑,甚至,还能聆听到千年洞窟里佛法的无声雷音。而我,在敦煌之里,却又在敦煌之外。我算什么呢?我一次又一次在这沙漠戈壁上跋涉,眺目张望,想看到更远一些的大地方,它们在敦煌之外。而有位学者对我说,敦煌,一千多年来都是被世界聚焦和眺望的焦点,是地球上人类文明的繁花盛开,它的兴盛是人类进步的见证,它的冷寂也是人类进步的见证,而它独享这种厚重的担承,确是上帝的垂幸。

  1900年,对世界来说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但对敦煌来说,却是开启新纪元的黄道吉日,也因此,敦煌再次新生,成为世界的宠儿。这一年某日的一个清晨,藏经洞轰然洞开它被尘封上千年的门壁,里边,藏掖着人类世界的珍宝,虽然落满尘灰。发现藏经洞是一个偶然,但谁也无法否定这也是一个必然。命运跟历史一样,同样无法假设。

  这个用偶然之手开启莫高窟必然命运的人,就是那个王麻子道人王圆箓。这个王道人可以被唾骂,但不能被忘记。当然,顺着记忆的河流溯流而上,参与敦煌有关的人物太多了。史料记载,第一个开凿洞窟的和尚叫乐僔,他来自中土,原本是去西天寻找真经,途经敦煌,在三危山歇足,偶然被宕泉河岸崖顶的万道佛光所魅惑,他想把看见的佛放进洞里,不让它们走了,于是在河岸砂砾的崖壁上挥锄开启了第一个洞窟。后来鸠摩罗什也来过,玄奘也来过,并穿过阳关西去印度。近代以来,常书鸿、段文杰、樊锦诗等一大批专家学者更是把一生都献给了敦煌。一些人也假敦煌而闻名,成了人物。斯坦因、伯希和、华尔纳,这些被中国人视为强盗的探险家或考古学家,在他们国家却被加官授爵。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敦煌。似乎一旦与敦煌联系起来,人便可以成为人物,即便死去也可谓永垂不朽。就说王圆篆吧,他的道士塔就矗立在莫高窟外的宕泉河边,虽经风雨,但依然矗立。最著名的就是余秋雨先生为他专门制作的雄文《道士塔》,唾骂得相当精彩。想想,又有几人能被秋雨先生竭情一骂呢。真还没有几个。

  守护敦煌几个代表性人物中,除常书鸿先生1994年去世。我采访过段文杰、樊锦诗二位院长。1998年我采访段院长,他已是83岁高龄。樊锦诗女士接任院长,直到2015年卸任。常书鸿的女儿叫常沙娜,其中一个儿子叫常嘉煌,我与他们都多次接触。在文物保护和敦煌学研究方面他们都是大家。敦煌这地方太小又因为敦煌太大,动不动转身就会碰鼻几个名人,他们和我一样呼吸着塞外粗粝的风,满脸尘沙。敦煌有一个颇有名的画家,高山,其画其人,皆属上品,曾觉得他高不可及,后来居然同住一小区,他17号楼,我18号楼,并且成为好友。他的画室在鸣沙山下的一片果园里,名字叫菩提园,很禅宗意味的,我常去那里拜访他。他做过段文杰院长的秘书,后来到日本东京艺术大学留学,师从平山郁夫先生,是平山郁夫带出的研究生。另外一个要好的朋友叫曹建川,他在七里镇,作家,出了几本书,获过几个奖。我们几乎三天两头就碰在一起,聊天,喝茶,或者喝酒,嬉笑都表情在脸,不掖不藏,怒骂都痛快在舌,不躲不闪。他的笔名叫非我,他自己解释“非我就是我已无我”的意思。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这种“非我”的自我意识,只有看轻自己才能看清自己。面对敦煌,觉悟者会失重。非我的建川,他是一个很知耻也很知足的主动失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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