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心思

   我还在失眠，只不过类似于这样的失眠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凌晨，在闷热里摸索起身，把冷气开足，洗澡，喝水。对于习惯的事我总抱有说不出的欢喜，这其中自然包含了平日里的喜怒哀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总是要趁着年轻的时候不厌其烦的追溯尚是年少时候的我。（经典杂文）
　　岁月里摩挲着不饶人的定律，我以为年轻的时候可以任意挥霍青春，不过不知道这是不是最近强迫症加重的缘故，总是爱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旁边兀自以为我年少的时候太过无知与叛逆了。但说到无知，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与母亲之间的隔阂重重，并不是特别的亲近。我年少时期的任性与叛逆，未尝没有给过她辛苦里带来挑战与忍耐。
　　大概是自认为的胡搅蛮缠是母亲爱意里不动声色给予我的权利，以为手中的所有时永不枯竭的，直到消耗了相互间的耐心并对我大吵怒骂。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经过纯然的内心，不是不懂，不知，不问，而是她愿意把一切往好处想，不想复杂，考虑太多，有父亲的相伴，这一切便显得多余了。
　　天气日益的俨然了起来，夜里睡得不是特别的安稳，经常无意识的惊醒特别多。母亲买来的藏香就点在客厅里的阴凉处，午睡的时候总能感觉一股淡然随至枕间嗅我入眠。午后下了一场雨，声响特别大，淅淅沥沥的，但很快就停了，连燥热的路面都还未打湿，被覆盖的依旧是夏季里的炎热，还有一点不耐烦。午睡过后已是下午的三点了，吃着母亲做的绿豆糕，窗外的天边依旧是潋滟的光晒得我头晕眼花。我躲在卧室里，偶尔听着母亲与邻居间压低的交谈，一阵一阵的，不是特别的清晰，但恍然我察觉，原来夏已经深入了。
　　是到了收拾衣柜的时候，要把厚实的冬衣叠起或者用衣架晾起来放进衣柜里。比如一些心情，烦躁的，不耐烦的，把一些清爽的，无痕迹的，少年气息的都消除。被取代的是在年月里日益增长的恋旧，把一些怀念的情绪融入到我所有的感情里，学会了交际，学会了殷勤，学会非奸即盗。
　　书柜里的书已经泛黄，发出了类似古老的气息。将一些封面磨旧的书本换了下来，放上一些近年来喜欢看的书籍，有着浓重的现代气息，于是那些手写的字迹便潺潺流出，是颇为怪异的情感。这些年少时候的字迹，等到二十年，或者三十年后旧事重提时，大抵才怅然是年少不识愁滋味罢。
　　晚上的时候，父亲买了我爱吃的水蜜桃带回了家。母亲将它放在流水下洗净盛在盘子里，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吃桃，闲聊。泡了一壶茶，是父亲最爱的铁观音，说是朋友送的，浅焙的味道，留在唇齿间。紫砂壶是前几年父亲兴致来潮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看起来已经摩挲光滑带着陈旧的气息，绘有几株兰草，枝叶交错，倒也别样的精致。饮用的杯是白色的瓷，最常见的那种，杯身有一尾白色的小鱼，鳞片绘得分明。它应该在嬉戏荷花，一潭清水，涟漪几圈，不免的就有几分“鱼戏新荷动”的趣味了。几撮茶叶，倒入沸腾的开水，烫热了茶壶，一杯茶，吃得清香温润，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底，便是身体酥懒的某个部分都在枝枝叶叶里打了个舒畅，是说不出的惬意。
　　临近睡觉的时候，母亲催促我洗澡，好友却在那时打来了电话，说的也不过是闲话家常，他说，我听。黄昏之后有出门散步的习惯，但近一年因为工作的缘故已经被抛掷了。路边的桑树是在常年的岁月里有了不同与旁边树叶的娇嫩，它大抵有一些年代了，看上去特别的高大且沧桑，树叶疏散，但叶脉宽大。草地上有一排的月季，在这个季节里也是绽放适宜的。它们大概会在清晨里舒散硕大的花朵，待到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一合拢。它们开得灼灼醒目，但我白日里都无法观赏，惟有闲暇的时候才能撮取它的几分风采符合我的闲适了。
　　近日的心情较之往前更容易生气怒火了，大概有些被动的，莫名的烦躁，但追根究底它的缘由却是不明所以的。心里像是被覆盖了一层薄雾，只觉得混沌看不真切。想了许久，恍然在这样的状况下，承受失眠便是必然了。生活中现实是一条无法挣脱枷锁，感性的时候只觉得做什么都是不对的，看书不对，写字不对，聊天上网也是不对的。想它存在的意图，只是在人群里，却胆怯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或许在不依不饶的纠缠中，从生死到无所需求间的过渡里，不去探寻人性本善，无关风月的事，直到某一天回首时，再把自己分内的事与人一一处理，或许到那时便是一样的初衷不一样的结果了。
　　与好友说起时，心里还存有几分忸怩。谈到自己的消极，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凡是忍着疼痛，将自己的感性置于夜晚里，无缘故的欢笑或者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