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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与中国(2)

时间:2013-08-2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甘鱼泽  阅读:

  还在彼得堡时期,普希金就完成了叙事长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其中讲述柳德米拉走近妖巫的花园,被眼前的美景所迷住:在迷人的田野里,∕五月的轻风吹来了阵阵凉爽,∕在摆动着的树枝的阴影里,∕中国的夜莺在尽情歌唱。本来故事发生在欧洲,诗人可以写“法国的夜莺”,“英国的夜莺”,却偏偏加上了“中国”字样,说明在诗人心中,中国是多么可爱。

  1993年我在圣彼得堡时,遇见了远东大学东方语言系主任、著名汉学家普罗金娜(中文名“罗金兰”)教授,她带我访问了国家科学院的俄罗斯文学研究所(又名“普希金之家”)。我有幸查阅了普希金的手稿,翻看了普希金的私人藏书。令我震惊的是,《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一章的手稿里,奥涅金竟读出中国孔夫子的名字:孔夫子……中国的贤人,∕教我们要器重青年人,∕为了防止坠入迷漫的歧途,∕不要急于加以指摘……∕只有他们才能寄以希望,∕希望……可见,普希金一定读过孔夫子的著作。但不知为什么,诗人在定稿时,把这段诗删掉了。

  在普希金的私人藏书室里,我们发现,诗人曾读了大量中国书籍,其中有杜赫德著《中国帝国概述》第二卷、法文版《赵氏孤儿》杂剧、《中文识字课本》、《四书解义》、《中庸》、《中国城市》一卷,等等。1828年,普希金在莫斯科伏尔孔斯卡娅公爵夫人的文艺沙龙里,结识了当时著名的汉学家雅金夫·毕丘林。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毕丘林神父是中国通,曾任俄国东正教驻中国使团的团长,在北京居住达十四年之久。毕丘林撰写和翻译了很多有关中国的著作。在普希金藏书室里,我们看到毕丘林赠送给他的《三字经》和《西藏现状概述》,在书的扉页上写着:“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惠存。译者敬赠。”

  普希金在多次策划逃往国外的计划失败后,产生了访问中国的念头。在“普希金之家”,有他于1830年1月7日用法文写给宪兵总督班肯多尔夫将军的一封申请信。

  我的将军:我曾拜访过阁下,但没能荣幸地见到你,因此,我请求你允许我大胆地用书面向你陈述我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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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我尚未婚,也无任何官职,我很想能到法国或者意大利旅行。如果这个请求无法应允的话,那么,我请求允许我随同去中国的使团访问中国。

  班肯多尔夫将军在沙皇授意下,一直严密监视普希金的一切行动,他以影响普希金的经济和写作为由,断然拒绝了普希金的请求。从现存的《普希金藏书登记表》来看,普希金读过和收藏的有关中国的著作有八十二种,普希金的“中国梦”,普希金的“中国情结”,将会像他的作品一样,永远留存在中国人民的心中。

  普希金的译介始于《俄国情史》

  普希金逝世六十余年后,即1900年,他的诗歌才被介绍到中国来。

  1903年,普希金的小说《上尉的女儿》,是最早翻译和介绍到中国来的俄罗斯文学作品。当时书名译为《俄国情史,斯密士玛丽传》,又名《花心蝶梦录》。可以说,中国人了解俄罗斯文学是从普希金开始的。

  1907年,鲁迅(当时笔名“令飞”)写出了《摩罗诗力说》,并于次年发表在《河南》月刊上。文章介绍了普式庚(即普希金)的生平和作品:“俄自有普式庚,文界始独立,故文学史家芘宾谓真正之俄国文学,实与斯人偕起也。”

  1934年鲁迅创办《译文》杂志,不仅译介普希金的作品,还曾多次出专号介绍普希金。

  “五四”运动以后,普希金的诗歌和小说被广泛介绍到中国来。我们可以列出一大批有贡献的翻译家:瞿秋白、耿济之、郑振铎、查良铮、庄寿慈、孙用、丽尼、李葳等等。

  在纪念活动方面,值得一提的是1937年2月10日,上海举行了普希金逝世百年忌辰的盛大纪念会,并同时出版了《普式庚逝世百周年纪念集》(商务印书馆)、《普式庚研究》和中篇小说《复仇艳遇》(又名《杜布罗夫斯基》生活出版社出版)、《普式庚创作集》(文化生活出版社)。当时有名的几家杂志,《译文》、《文学》、《中苏文化》等都刊出纪念专号。十年后,上海文艺界进步人士再次举行普希金逝世一百一十周年纪念大会,同时出版了罗果夫和戈宝权合编的《普希金文集》(时代出版社)、戈宝权和葛一虹合编的《普希金画传》(天下图书公司)。

  新中国成立以后,普希金的作品更被广泛地翻译和介绍过来。在这方面涌现了一批出色的翻译家和研究家,这里,我想说一下我所熟悉的两位著名文学翻译家戈宝权和冯春。

  我和戈宝权先生相识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次全国文学翻译研讨会上。早在黑龙江大学俄语系读书时,我就拜读了戈先生编译的《普希金文集》。那时我热衷于俄语诗歌翻译,也曾译了几首普希金的小诗,在当时俄语系办的俄文报《卫星》上发表。为了提高我的翻译水平,我便把我崇拜的普希金专家戈宝权先生的译诗拿来对照,找出差距。可以说,戈先生是我不认识的俄语老师,是引领我日后走向俄罗斯文学翻译道路的第一位老师。

  戈宝权先生如今已不在人世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时常出现在我的眼前。先生的一生对促进中俄文化交流作出了很大贡献。他是我国著名的外国文学翻译家和研究家,一生著述甚丰。他所编辑的《普希金文集》是我国最早比较全面介绍普希金作品的译本。戈先生译笔流畅,用语准确,优美传神,堪称普希金作品翻译的典范。

  他读了我译的苏联长篇小说《故乡》(上海译文出版社),给予了很高评价,使我深受鼓舞,也坚定了我继续从事俄罗斯文学研究和翻译的信心。

  我所认识的另一位普希金翻译家就是冯春先生。冯春,原名郭振宗,是上海译文出版社俄文编辑室主任。我们也是在全国文学翻译研讨会上经草婴先生介绍认识的。草婴那时已经是国内著名俄罗斯文学翻译家了,译过莱蒙托夫的《当代英雄》,肖洛霍夫的《一个人的遭遇》、《被开垦的处女地》等大部头作品。当我跟他谈起我想译点东西时,他马上热情地带我到冯春的房间推荐我为出版社翻译小说。上海译文出版社有一批国家一流的外文编辑,能在那里出书是一种荣幸,因为它是国家一级出版社呀。半年后,我的第一部译作、苏联著名作家巴巴耶夫斯基的长篇小说《故乡》出版了,从此我与冯春两人成了好朋友。我后来翻译的《托尔斯泰和俄国作家通信选》和安德烈耶夫的短篇小说也是在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

  最后说几句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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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普希金作品的翻译家,但我学习俄语是从普希金开始的。小时候,我最喜欢看的小人书就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这是我对普希金的最初的记忆。上大学时,我曾试译普希金的几首短诗《哀歌》、《致诗人》、《冬天的早晨》等。年轻时,我也曾写过几首诗,其中有几首显然有模仿普希金的痕迹。朋友在介绍我时,说:“这是诗人甘雨泽。”但我自知我并非诗人的材料,后来就放弃写诗了。

  我和普希金的另一个缘分,就是为了给大学生讲普希金专题,我曾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俄语诗律学、诗韵学、诗节学角度研究普希金的诗歌作品。在我国普希金研究和翻译中,大都是从诗人作品的内容和思想角度介绍,几乎没有人从诗学角度研究普希金。事实上,在诗歌领域中,没有哪一种体裁没有普希金的创造。就抒情诗而论,普希金写过爱情诗、哀歌、颂歌、祭歌、哲理诗、讽刺诗、打油诗、寓言诗、公民诗、墓志铭、祝辞、箴言、赠答诗、风景抒情诗等等。

  在诗歌的语言、韵律方面,普希金是公认的现代俄语的创造者,他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既是诗体小说,也是小说体的诗。它的对称的结构、独特的商籁体形式,特别是“奥涅金诗节”,都是普希金独创的。我在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就是1999年出版的《俄罗斯诗学》(黑龙江人民出版社)。这也算是我对普希金的一种怀念吧。

  作者简介:甘雨泽,哈尔滨师范大学教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名俄罗斯文学翻译家。主要作品有:《故乡》、《文学回忆录》、《托尔斯泰和俄国作家通信选》、《三号地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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