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华把衣服拧干了,晾在院里的绳子上。老规矩,把自己的衣服晾在了左侧。右侧空荡荡的,没有了陆辰的校服衬衫。平时陆辰晾个衣服也挑剔多多,绝对不允许苏年华的衣服碰到她的。苏年华不解气,有一次故意把两个人的衬衫袖子系在了一起,像手拉手一样。为了这事,陆辰一天没答理她!
接着干活!跑到楼上去打扫卫生。刚想敲门,手却滞住了,里面又没有人在,敲门做什么?
推开屋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窗子开着,风吹进来,窗帘孤单单地飘起来。苏年华走近了朝楼下看着,院子里也是空荡荡的,梦寐以求的自行车就靠在墙角,可一个人骑着上学又有什么意思。
墙角……又想起了撞牙的那个晚上,苏年华的脸开始发烧。
叶薇说,那个叫初吻……不会吧……初吻应该是碰嘴唇,哪有撞牙齿的,还撞出血了……可是……可是……
“苏年华,你发什么呆!喊你半天了你都没听见吗?”苏妈妈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怒气冲天。
“我没早恋!”苏年华愕然转身转头惊呼。
“哪个说你早恋了?!”苏妈妈冲过来揪起女儿的手臂往楼下拖,“你看看你,火忘了关,你想把这屋子烧起来!”
“啊……妈妈我错了……”
很快,苏家小院的楼上又被租出去了,租给在C城打工的一对年轻夫妻,他们有个一岁的宝宝。
小院又恢复了热闹,尤其是宝宝哭起来的时候。可苏年华的心里仍旧空了一小块,而且这小块的面积还有逐渐扩散的趋势。她翻出陆辰走之前送她的卡片,卡片制作得很精美,上面还印了几行朦胧的诗,诗的题目是:想念。
看到这两个字,苏年华多日以来空空荡荡的心忽然又酸胀了下,她明白,自己在想念。
再后来,两个孩子会通信,相互写些废话。苏年华经常把信纸叠得千奇百怪,还会在信封上贴些乱七八糟的贴纸,这些都是叶薇教她的。
开始,通信的频率是每周一封,上初二的时候,变成每月两封,初三学习忙,想起来才写一封。
等到苏年华上高中的时候,陆辰被陆丹青送到美国去读书,通信就更少了。
那个晚上的“初吻”事件,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及,不约而同地封存起来。苏年华常想,那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平凡如己,年幼如己,陆辰当时的举动只是情绪使然吧,仅此而已。有什么呢?谁在少年不曾轻狂。
时间和距离,才是影响感情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如果陆辰没走,如果他和苏年华一起考上C大,想必,两个人的人生都将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可如果只能是如果。
初中,陆辰在S城加入了校际网球联盟,成了S一中的风云人物的时候,苏年华参加学校组织的农村远足,脚上磨出三个水泡,给陆辰的信里滔滔不绝地描述了那水泡的面积、体积、色泽,以及后遗症。
陆辰想,如果他还住在小院的话,一定会帮苏年华挑破水泡,再涂上药水,不过女孩子就是娇气!
高中,陆辰死攻TOEFL的时候,苏年华背历史政治背得近乎疯狂,她在信里说,除了书后面的印刷厂及订价,她全背下来了。
陆辰不信,就苏年华那记性,估计高考之后一个月就会忘得精光!
上大学的时候,陆辰去了美国,在美国鼓捣数学模型到通过工程应用以完成操作。苏年华就读C大中文系。开始的一年,繁重的课业让陆辰疯了一样想回国,他需要向一个人倾诉,可苏年华就像转了性,几个月才来一封信,信上也总是只言片语。陆辰有点奇怪,也有点生气,什么叫朋友?果然是脆弱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