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访问海崖学网 您还没有 [ 登录 ] [ 注册 ]

放鸽子

时间:2017-04-05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梓山风  阅读:

老王是水泥厂的一个普通职工,干的是筛石料的活儿,使得是牛马的劲儿。三天一倒班回家倒头就睡,老婆半宿半宿骂也照睡不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倒添了一个很文雅的嗜好,老王养上鸽子了。专门养母鸽子,还是一水儿的净白。去过他家的人都说老王能耐,一大群鸽子竟不见一只公的,不仅如此,那鸽子似乎能听懂老王的话,老王下班回家一见他们就眉开眼笑,她们也是唧唧喳喳地欢迎老王。每逢老婆不在家,老王就拎上一瓶酒,回家边喝边跟跟鸽子拉呱,至于说些啥,没人说得清。

老王上班之前,老婆总是在家的。但他得买足够的豌豆和玉米,再不厌其烦的告诉老婆上午几点训游鸽子,下午几时给鸽子添水加料。每次都要重复三五遍。老婆嫌那些鸽子烦和愁,不爱搭理他们,但是也拗不过老王,还是殷勤的加水添料。因为她不想再为这件小事让他两再添堵了。

她本名叫姚兆梅,她妈和老王的妈一奶同胞,他们原本是姨兄弟,但是两个女人嫁的不同人家,身份也不同。她妈嫁到了河滩地的姚家铺,每年生一个,把原本好好地一户庄稼人吃穷了;她姨也就是老王的妈嫁到了东营寨的王家,偏偏几年也没个动静,为此她姨经常挨打,这也激发了她姨的另一面,每日里白粉胭脂次第上脸。院墙外挤了一堆笑嘻嘻的光棍和游汉,进门的都是大咧咧的村干部。

隔了不长时间就怀上了。王家人如常让孩子落了地,她姨也就不再低人一头。因为生的是儿子,王家人再也不敢对她姨拳脚相加。只是从此她姨家门前热闹非凡。就这样过了十几年眼看儿子大了,该问媳妇了,却是没有媒人上门儿来,她大姨虽然也央求了几次媒人,说不上几句都被女方家长给堵回来了。他姨愁眉不展的坐在媒人炕头上,赖着不走。媒人圪蹴在地上只是猛地吸烟锅。

眼看天黑了媒人先是央求,他姨就是不走,媒人家婆娘拿着鸡毛掸子摔的震天响,媒人瞪着眼珠子,提了烟锅指着他姨大骂,你打问打问十里八乡就没有我做不成的媒!你但凡名声好一丁儿点也不至于这样!就连二黑他爹那么抠门儿,两小子都问上媳妇了,为你儿子我都跑断了腿儿。你不看看这几天我嘴上的水泡一溜窜,还他妈赖在我家,你先洗清你自个儿的屁股,再来吧!他姨被一迭声骂的无心绪。一路嚎啕回了家。自此不再有媒人踏进他姨的门。最后没办法,他姨想到自个儿妹子娃娃生得多,就自个儿聘来了。虽然说有血缘关系,但总比打光棍强,就这样姚兆梅进了王家的门儿。

  • 老王生在众人让喊爹的家里,自打懂事就皱个眉头。跟小伙伴打架,下手特狠,尤其是那些让他喊爹的人,打不过也要上。每挂彩回家清理伤口,他姨看着掉泪,老王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对外边的女子也是不正眼看。她妈生怕自个儿子有毛病,断然花了五千块钱认下这门带血亲。这在当时可是巨款一笔。等新人过门儿,又托人给儿子在城里的水泥厂谋上职位,这在物质贫乏的时代可是响当当的大事。然后老王就守着媳妇过日子,年复一年,十年过去了也没个孩子。这好像是继承了他们王家的传统。

    于是就有好事的人有事儿没事儿在他们家周围转悠。这立马引起了老王的警觉,加高了院墙,卸去原来网眼洞的门扇换上两大页一指厚的纯铁大红门扇当院门。晚上睡觉之前总要拿着手电各处转悠转悠。姚兆梅就笑他吃饱了没事儿。反倒经常出去窜门儿。有时还专乘老王不在家的时候走。老王眼看没办法了,就实打实的打了几顿,姚兆梅趴在炕沿上喘着粗气说离婚。老王的妈劝说的儿媳妇,是个女人都要过这关,打在你身上疼在你男人心上。你再走一家就知道还是头家日子好过。然后再劝自个的儿子,你这媳妇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熟语说得好:买了黑豆欠牛呢,打走老婆欠毬呢。

    后来老王就专心上班和养鸽子,他只爱护自个儿养的,一旦发现带回来公鸽子就捉来吃。尤其爱吃炸的焦黑的鸽肉。干盐配烈酒,猛啃。当他发现老婆清晨蹲在墙脚干呕,就破例给她抓出自家鸽子来炖肉,刚开始姚朝梅吃的感激涕零,后边就发现,吃完就不对了,下身开始流血,流的止也止不住。婆婆扶着门扇骂儿子葬了良心,姚兆梅狠下一条心,要跟人走。对着来人,老王就跪在炕下,给老婆磕头。先是央求,后来爬上炕到姚兆梅耳边唧唧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若无其事的下来了,姚兆梅先是放开声嚎了一顿,到后边就痴了。

    老婆痴了几天,老王精心竭力的侍奉。好似侍弄一个婴儿,一会儿跟无言语的老婆说话,一会儿对着鸽子讲。这期间,她妈死了,老王的姨也是亲家,来看过了。对着披头散发的女儿大哭了一场,头七一完,就被痴了的女儿打走了。化完五七的纸钱。老王的老婆突然就正常了,不过这次好的出奇,姚兆梅隔三差五的走亲戚,一走少则就是三五天,多了十来天。回来的时候,总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车停在门口。老王见人来也不答话,一头钻进鸽子房,一会儿扫鸽屎,一会儿拿个捣蒜臼,把豌豆捣的稀烂。有人就说鸽子吃得了整豌豆,你捣它干啥!他白人家一眼,再抓把玉米来捣,最后再把那些倒在喂鸽子的石板上。一开始鸽子咕咕咕的看着她们的食,就是不吃,老王又在上面撒了些整豌豆,才吃开了,到后来,鸽子们习惯了,竟然不吃整的了。就这样老王的鸽子房越盖越气派,先盖村里数一数二的三层小楼,一二层上住着老王和姚兆梅,三层住着咕咕咕的鸽子。十几年这鸽群也是不知换了十几茬的嫩嘴嫩爪,把老王吃得胃里直泛酸。

    体制一转型,老王就被水泥厂辞退了。拿了买断手续的钱回家了。老婆也不大出去了。两个人每天守着那群鸽子嘿然无言。清晨天边刚露一抹灰白色,就听见咕咕咕的叫声,半响午老两口一个坐东头,一个坐西头仰着脖子看天上展翅的鸽子,等到血红夕阳照射进小楼底层的时候,鸽子们扑闪着翅膀一个接一个地回来了,即使混进公鸽子老王也不赶了,不知不觉的三层鸽楼竟然放不下了,晴天里蓝天底下只看见漫天的灰白好似一片白云飘来荡去挂在空中。

    一位跟老王相熟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大病初愈,老王拎了几只乳鸽去看他。邻居吩咐家人中午留饭,酒到酣处,邻居直夸老王命好,兄弟,你这辈子活的真是爽透了,护了一辈子鸽子,放了一辈子鸽子,也跟着鸽子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连小洋楼也住上了。那次老王喝的酩酊大醉,不知什么原因把桌子也掀翻了,还给人家吐了一炕。

      猜你喜欢
      发表评论,让更多网友认识您!
      深度阅读
      名家散文  爱情散文  散文诗  抒情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