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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岗

时间:2014-02-20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泊舟  阅读: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一个清闲的小院,一把破旧的躺椅。吴子湖靠在树荫下就这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夏天。

  就算蒲扇破了个洞也依旧悠闲的被他摇着。他总是这样,无伤大雅的便是凑合。

  然后凑合凑合一辈子就过去了。

  •   他现在住的院子不大,不像老北京四合院那样几进几进的论。就只是城乡结合部中间不伦不类的那些临时建筑。有十平方就不错了,但他也不在乎。

      能让他在乎的,已经都不在了。

      他出生的时候正是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恰赶上过年家里就喜气洋洋的包了饺子庆双喜。结果一顿饭没吃完外面轰隆一声,内战又开始了。

      所以吴子湖小时候纯粹就是在炮火中度过的。从起初胆子小到枪声一响就哭,到后来的炸弹就在耳边还镇定自若的吃饭睡觉。真不可谓进步神速。

      连玩具都是废弃的炮筒和步枪的年代里,他已经不知惧字怎么写。

      后来因父亲是个地道的商人,等他稍微大一点便立马接去上海接受了新式教育。吴子湖满口的脏话也是在那时逐渐被绕口的洋文所取代。

      那个时候他长得不错,学习尚可,家境也殷实。不少女同学都在暗中恋慕他。

      他虽得意于此,但从来没有逾距。

      只因为早已有了两情相悦的人。

      所以每日都能看到他灼亮的双眼然后神采奕奕的在学校与爱人同进同出。

      直到1966年文.革的开始,他此生噩梦的开端。

      那年秋天他刚刚毕业,正打算着结婚找工作。

      还没愣过神,便被拽去批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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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他的父亲理所当然的被冠上了资本家的帽子。他的爱人下乡插队。而他,却是连知青都做不成,而是被关在工棚里不见天日的做苦工,什么都不能干,累得甚至连想都懒得想。

      他甚至连梦里都在想,是他错了,还是这个时代错了。

      从枪临弹雨中走出来的总是很倔,所以当父亲熬不过来死在冰冷冷的钢炉旁时,他挺直了背不发一言的葬在了旁边的高山上。

      山有魂兮,送汝还乡。

      他甚至没掉一滴泪,可当过了很多年直到坟头都已荒草蔓生,他看着为父亲立的木碑,突然就泪流满面。

      你们都已经不在了,何处是吾乡。

      1976.10,他是最后一批自由的人。当急匆匆的赶到上海后,他心心所念的爱人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了。他看着昔日对他百般撒娇的爱人如今小心翼翼的带着孩子荡秋千。他突然就明白,他错过了什么。

      经年一梦,梦醒难从。

      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轻狂掷金的少爷,而是如今的落魄穷小子。幸福只是碰了碰他,然后无情的穿过。

      后来他回到故土,侍奉两鬓早已斑白的母亲。他一生未娶,母亲只是含着悲伤看他,但从来不问。

      他成为村里的教书匠,教学生认字和算术,风雨无阻。

      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热情留在了前半生,那荒诞不经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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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的,他想留给母亲和孩子的心里。

      就像梦里站在空旷的山岗上,呼啸的风穿耳前行,小小说www.haiyawenxue.com他却只能留在原地,看远处云雨如晦,或是霞光灿起。但这一切的一切,确确实实与他再无关联。

      他只能孤独的站在那黑色的山岗。

      后来他把母亲和父亲合葬在一起,立了石碑。

      他在碑前整整抽了一盒烟,突然觉得人生如梦真可笑,他还记得父亲说以后死了要葬在自己设计的陵园里,还要修水池,弄得大气一点。

  •   可谁知道如今被埋在这无名山岗上,再修葺如新也差的很远。

      他就住在那山岗对面的城郊。咫尺的院里,一抬头便能看到那黑色轮廓的高岗。

      他就眯着眼,躺在竹椅上,守着那段过往的梦。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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