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的小宝宝都上学了，我还是条“光棍”。
按说，人各有其志，而立又算得了什么，但生活在我们村就不行，要么你成才飞出去，要么你安家守老婆。四年了，我一个中师毕业又回乡教书的人，既飞不出，又不能如愿成个家，众口难堵，父母操碎了心。
又要放年假了，婚事上我又将成为人们的话柄。舅舅要我见个姑娘，叫杨冬梅，二十二三，说是人品好，又有银行工作的好职业。
小年这天，我乘车四十五里去见冬梅。见面后，她谈储蓄所里的是是非非，我谈教书生活和读书情况。她说话爽朗，举止大方，言行还不时带些浪漫色彩，然爽朗里有些粗俗，大方里有失温雅，浪漫中有些幼稚，人虽长得不错，但那旁苦无人的神态，让我找不出一点女性的感觉。临别时，她还要我年二十六去见她，说有重要事。
年二十六这天，刚写完对联，我忽然想起要去见冬梅。于是匆匆去到储蓄所，可人说她前天遭了车祸，现正躺在医院，我又迅速跑到医院看她。她还在昏迷中，脸上包扎着。护士说，她是被“嘉陵”带到了深沟里，男的腿骨折，冬梅在眼角上有寸余长伸向耳朵的血口子，脸上有三条血道子。
在这里，我是冬梅的唯一“亲人”。她不是本市人，是嵩阳北山的鲁庄乡人。她老家不通电话，单位又没合适人照看，我是最好的人选。她称我“表哥”，我没守护过病人，取药、喂饭及扶她起床办事都无所谓，只那闲坐无聊却害苦了我这个书呆子，况且彻夜不能眠，只有苦熬。要过年了，家里还没来人，我只愿病人早日康复过个好年。人们都夸冬梅有个好“表哥”，我也没把自己当作外人。为了减少她的痛苦，安慰她，悄悄给她讲故事，说笑话;给她喂年糕，买鞭炮;还给她洗脸、梳头和擦“面友”。节日思亲也是难免的，我怕她伤心，竭力保持和悦、亲昵和爱恋之态。直到初一下午，她的父兄才匆匆赶到。我俩的特殊关系人们知道了，冬梅又得到了“祸里有福”的赞誉。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奶奶，指着我对冬梅她爸说：“这孩子，好心肠，好人啊!”
我知道自己不好，可我能向谁说?我不能再这样下去，该走了。她有着纯朴的爱，而我只有道德责任感。在她床前我难开口，当说声：“你爸爸来了——”她就眼泪汪汪。当我安慰她过两天再来时，她悄悄抓住我的手，含泪的眼直盯着我。我的心颤栗，不敢正视她。心想，我骗了她吗?这金子般的心是我的吗?慌乱中，只听理智说：“糊涂!要得到回报吗?”我轻轻拿开她的手。她低泣着说：“诚哥，我真的……”我赶紧扯开她的话题说：“身体要紧，好好养着。”我起身与她父兄作别，她脸对了墙哭了。
转眼半年了，期间，她来过十多封信，我只回过一封。后几封信我干脆就不拆了。来信中知道她完全康复，且提前上班。前天，舅也来信了，骂我是只知念书，不通情理的书呆子，并说那次车祸，冬梅完全是因为要给我买书。我一口气读了来信，再把冬梅的信全部读完。我掉泪了，随即动笔给冬梅回了长长一封信。信中最后说：“对不起，冬梅!你的真诚付出，一定会有一个真诚的回报。”
唉!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