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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故乡

时间:2017-08-02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刘廷华  阅读:

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除了血脉至亲,还有一个词是与我们与生俱来的,那就是故乡。无论经历多少岁月变迁,只要一想起儿时的故乡,你我都该感到幸福且骄傲,一个志在千里的成年人,也许不会因为前途坎坷而停止追逐的步伐,但一定会因为儿时故乡的记忆而变得更加完整。(编辑:荷骊小乖)

初夏的雨,不紧不慢的,下了一夜。我躺在床上,听着盼了多日的喜雨,“嘀嗒-嘀嗒-”慢慢地落在凉台上。细雨在默默地滋润着久旱的大地,滋润着万物;“嘀嗒-嘀嗒-”的雨声,轻轻地唤醒了小区楼前小院里的青蛙,顿时,蛙鸣四起;听着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蛙鸣,伴着细雨声,也唤醒了根植于我心底,挥之不去的“儿时的故乡”。

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故乡的鸟鸣犬吠声,儿时一起成长的小伙伴们,时常在我的眼前浮现。春天,你喊着我的“乳名”,我叫着你“哥哥,哥哥”,我们一起拿着小铲刀,跑着到村西头路边的草窝里“挖蝗虫”;秋天,你拉着弟弟,我牵着哥哥,我们又一起穿上各种“雨衣”,提着“黑壶”,跑到“高粱”地的地头上,地堰上逮“山水牛”。我把挖的“蝗虫”和逮的“山水牛”拿回家,让奶奶给我“炸炸”吃。

1. 挖“蝗虫”

春天来了,“我家 ”那对燕子,“呢-呢-”地叫着,从南方飞回了我家,飞进堂屋大桌子正上它们的家;南沟水塘里的那群青蛙,张开大嘴,亮开响亮的嗓子,正在举行“音乐盛会”,有独唱,有合奏,还有大合唱,细听,还有“梆当-梆当-”的“梆子”声。奶奶听着青蛙的叫声,高兴地对我说:“小儿,你听,青蛙叫了,青蛙唱歌了”。稍会儿,奶奶既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青蛙响哇哇,再待六十天吃面疙瘩”(过六十天就开始收麦子了)

  • 过了奶奶叫做“春分”节气以后的十天半月,如果晚上下场透地雨,第二天一大早,就会看到,在“放牛沟”北岸小山路两旁的草丛里,地下的蝗虫儿(奶奶说,蝗虫是“山水牛”在秋天下的子儿,到了春天就变成了蝗虫。山水牛,秋天雨后会飞、是黑色的、还会咬人,是蝗虫的成虫。),就会把被雨水润透的地皮,拱成一个小棚窝。蝗虫在地下经过一冬天的休眠,从地下拱出来,呼吸呼吸春天的新鲜空气,吸几口刚下来的雨水,吃饱了,喝足了,翻几个身,舒展舒展筋骨,使身体快速成长,做好准备,等到秋天完成一次质的飞跃,蜕变成成虫—“山水牛”。

    下过一夜春雨的一天早晨,我和奶奶刚吃过早饭,玉海哥就在我家大门口大声喊起来:“代明(我的乳名)弟弟、海泉、来印弟弟、二小弟弟、还有跟生、同生,都集合了,我们今天去挖蝗虫了,来晚的就不等了!”(玉海哥年龄最大,是我们的‘孩子王’,是我们的‘司令’,我们都听玉海哥的指挥)。玉海哥一连喊了三遍,小伙伴们听到玉海哥的召唤,都疾疾地拿着“戗锅刀子”或“碳锄子”(也叫碳锨子),提着铁盒子等小家伙什,跑出了家门,跑到玉海哥的面前集合。数跟生磨蹭,还没吃完饭。玉海哥着急地说:“不等跟生了,如果太阳老高了,天热了,蝗虫就又跑回地下去了,我们就挖不到蝗虫了,我们先出发,让跟生撵咱去吧”。我们这支队伍,玉海哥领着头,撒着欢,跑向村西头的“放牛沟”。

    经过一夜春雨地洗礼,空气清新湿润,大地里的麦苗,一夜之间好像长高了一大节儿;一群喜鹊,藏在绿海似的麦田里,被我们这支队伍惊起,“喳喳-喳喳-”地叫着,“呼呼-呼呼-”地飞向我家屋后面,飞向屋后面那高高的“毛白杨”树林里去了。

    这时刻,小路两旁的“婆婆丁”(蒲公英),显得格外精神,绿绿的叶子,黄黄的花,微风一吹,来回摇摆着,那黄黄亮亮的花朵,向外透着鲜,露着亮,向你招手,朝你微笑,像极了我们这些孩子们的笑脸。它们拍着手,迎着大笑脸,像是欢迎我们的到来,让我们赶紧把它们根部的这些害虫“蝗虫”挖走,因为蝗虫好咬“婆婆丁”的根。

    当我们快跑到“放牛沟”的小路旁时,玉海哥就放慢放轻了脚步,弓着腰,悄悄地摆了一下手,把手向下按了按,示意我们,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要再跑了。我们就听从哥哥的命令,都踮着脚尖,轻轻地向前悄悄地走。奶奶说,地下的蝗虫,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就会跑了,就钻到地下地宫里去了。

    我们学着哥哥,低着头,不说话,不出声,沿着路两边,从那些叫上名来的和叫不上名来的小草窝里,仔细地寻找着,寻找着奶奶说的那种“棚窝”。

    还是我们的“司令”玉海哥,他最快发现一个大棚窝。哥哥又向我们又轻轻地摆一摆手,示意我们静一静,不要说话。哥哥慢慢地弯下腰,轻轻地把戗锅刀子瞄准拱起来的土棚窝旁,快速用力插下、掀起。我看到一条黄黄的虫子,被哥哥一下子给挑了出来,长长亮亮的蝗虫,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身子。我刚想高兴地喊,玉海哥则又摆一摆手,我这才没有发出声。

    这只蝗虫有5-6厘米长,比一只长大的蚕虫还大,头部较粗,长着一对不算长的黑牙,越向下越细,那对牙,还一张一张地,准备自卫。它的身子一圈一圈的好像缠着钢筋,用手一摸还挺硬,滑溜溜的。哥哥的手碰到它时,它的头部猛地向后与尾部卷成一个圈,猛翻个圈,吓你一跳。它没有腿,它逃跑时,它的头部先后缩一下,下部身子就向前猛拱一下,中间就鼓起一小弧,然后,它的头部向前猛一伸,蝗虫就这样一伸一缩、一缩一伸,就爬向了前方。玉海哥先轻轻慢慢的用手的拇指和食指,掐住蝗虫的头部,快速把蝗虫甩到他的铁盒子里去。看到我们的“司令”初战,就收获了一只大蝗虫,我们就有了经验和信心。

    我们几个小伙伴,照玉海哥的样子,各自独立开始挖蝗虫了。我低着头向前寻找着“棚窝”,忽然发现一棵‘婆婆丁’旁边有一串小‘棚窝’,我以为可找到大蝗虫了,学着玉海哥的样子挖下去,可我挑出来的不是蝗虫,而是一条长长的褐色的‘起留船’(蚯蚓)。玉海哥看到后,笑着轻声对我说:“代明弟弟,你要找那个单独的拱得较高的棚窝,那才是蝗虫的窝”。

    我又从玉海哥这里取得了“真经”。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较大的棚窝,但挖棚窝时,由于刀子离窝太近,我的戗锅刀子把蝗虫就直接切断了,挑出来的蝗虫成了两半,流出的液体和泥土一混合,黏糊糊的,挺瘆人的。

    我慢慢地就有了经验,转找单独的、棚窝大的挖,挖的时候,离窝棚稍微远一些,不要把蝗虫给挖成两段了。就这样,尽管我身上、手上弄得到处是泥土,但我一连挖了二十几条蝗虫,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我们几个,沿着放牛沟的小山路的两旁,一直挖到“十八亩地”的南头(十八亩地,在放牛沟的北岸,大北沟的南岸,快到小桥子时的一块面积较平坦、土壤较肥沃的有十八亩大的田地。),“司令”哥哥又发出了集合的命令:“停止,停止,好了,好了,不再挖了,再挖就到了虎门村的地界了”(习惯上把小桥子以西的地段叫做虎门地界,过了地界,就侵犯了别人的‘领土’了,虎门村的小伙伴们就要与我们开战了)。又喊道:“都快过来集合,比一比,看看谁挖得多?”。我们一个一个地数起来。结果是:“司令”哥哥最多,大大小小共38条,来印哥是33条,海泉是37条,别看跟生来的晚,他挖的可不少,他挖了35条,二小哥是33条,和来印哥一般多,我挖的连受伤的算上才31条。“司令”哥哥看我挖的最少,就从他的盒子里,挑了3条最大的蝗虫,放到我的盒子里,并把那条受伤的蝗虫,给我扔掉。这样,我也是33条蝗虫了,我大声说:“谢谢哥哥!”数完,我们就按原路返回,跑着回家,向家长报功去了。

    我是向奶奶报功。我把铁盒子举到奶奶的眼前,大声喊着:“奶奶,奶奶,你看我挖的蝗虫,这里面有33条蝗虫,我哥哥给了3条大蝗虫,我自己挖了30条!”,奶奶看着我这个泥巴孩说道:“吆——,这么些蝗虫呀?俺小儿可不赖,让蝗虫咬手没有?”,我举着戗锅刀子,笑着回答:“奶奶,我没有让蝗虫咬着手,奶奶,你快给我炸炸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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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高兴地说:“行,行,行,给俺小儿炸炸蝗虫吃,你这个小馋猫,看看你这一身的泥巴奥。”。奶奶笑得“咯咯”的,还用手指轻轻地戳我一下眉头。奶奶不一会儿就把蝗虫炸好了,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奶奶把炸得油黄黄,冒着热香气的10条熟蝗虫,盛在一个盘子里,让我端着送给西院的卫刚弟弟,让弟弟也尝一尝油炸“蝗虫”,分享一下我的“战利品”。

    2. 逮山水牛

    “立秋”以后,我们这群小伙伴们,就又高兴起来了,就可以到高粱地里“逮山水牛”了!

    到了奶奶说的“立秋”以后,坡里的高粱也快熟了,高高的“披撒头”高粱,弯下了脖子,像爱新姐姐那一头密密的长发,秀发上挂满了密密的红珍珠,阳光一照,一闪一闪地亮着金色的光;大片的谷子地里,站着几位“稻草人”,它们也戴着草帽,张着双臂,在忠实地守护着即将成熟的庄稼;望过去,满眼里,金黄金黄的,黄澄澄的谷穗子,长长的,粗粗的,沉沉甸甸的,谦虚地弯着腰。

    一天,绵绵秋雨,从吃了早饭就开始下,到了下午雨还没停,但雨小了些,空中还飘着毛毛雨,气温有些凉。

    我们的“司令”玉海哥,就又集合我们去“逮山水牛”。我们几个小伙伴,跟着哥哥,有的披着油布,有的戴着草帽,我是披着油布,提着奶奶烧水的黑壶,“司令”哥哥,是穿着蓑衣,海泉是披着一块塑料布,来印哥就直接披上他爹的那件破大褂子,有穿鞋的,也有没穿鞋的,海泉则穿着他爷爷的那双大雨靴,我怕蒺藜扎脚,就穿上奶奶刚刚给我买的新球鞋,又顺着放牛沟的那条小山路去逮“山水牛”。

    奶奶说,“山水牛”就是春天的蝗虫变得。我想这些“山水牛”,可能是春天“漏网”的,逃跑到地宫里去的那批蝗虫,偷偷长大,又悄悄爬出来变成的“山水牛”。

    我们走在被秋雨冲洗一新的小路上,小脚不时地踏进路旁的小水窝里。海泉穿着他爷爷的大雨靴子,把腿抬得高高地,迈着大步子,不怕水,不怕泥,不怕石子和蒺藜扎脚,骄傲得很,专拣水窝用力跺,那双大雨靴子,猛力跺下,溅起老高老高的水花,跺水的,不跺水的,全都成了“水娃”和“泥巴娃”。“司令”哥哥也不制止,尽情地让我们闹个够。

    我们刚上去西大崖子,就发现路北的那块高粱地头的上空,紧贴着高粱穗,飞着两三只“山水牛”。小伙伴们看见飞翔的“山水牛”,个个来了精神,兴奋得不得了,就高声呼喊起来:“山—水—牛—唻——,叭——叭——叭,高——粱——地——里——,是——你——老——娘——家——!”童声童气的喊唤声,此起彼伏,响彻在雨中大山的怀抱里;少儿的童气童声,伴随着毛毛雨,飘荡在田野的上空,震响了宁静的小山村,引得海泉家的那只小“黑黑”犬,也随着我们一起“汪-汪-汪-”地唱起来。

    一只“山水牛”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呼唤,还真的“啪啦-啪啦-”地落到高粱地的西边的地堰上去了。我追着它,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我一看:“呀!不止一只,有好多只!”我高兴地大声喊起来:“哥哥,哥哥,你们快来看,这里有好多‘山水牛’!”,这次就不怕把它们吓跑到地宫里去了。

    仔细看,这条地堰上的“山水牛”,全是黑色的,有大的,有小的,大的在乱爬着,肚子胖的把屁股插进土里,在下“子儿”,还有的是一对一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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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看到一只大的,身子长长的,肚子不胖,特别有力气,爬得很快,我逮了它三次,才把它摁住。我用手,小心地摁住它身子上面的靠前部分,捏紧,翻过来看,有三四对腿,拼命地乱扒叉,身子上有对翅子,上面是硬翅子,下面是软翅子,它张开翅子,还想飞跑,有五六厘米长,头前面有两条长长的触角,一上一下伸着,就像廷样哥屋里西墙上挂着的戏剧图,杨门女将“穆桂英”头上的鸡几翎,有一对长长的很锋利的牙齿,这对牙齿,可比“蝗虫”的那对长多了,若给它一根地瓜叶梗,它能“咔蹦”一声截断,那对长牙齿,一张一合地想咬我,我赶紧把它扔到黑壶里,盖上盖。玉海哥说这是一只公的,一般大的,身子长的,牙齿大的,触角也长的,就是公“山水牛”。

    这时雨停了,我们又继续向前找,前面不远处,有一对“山水牛”,一只公的一只母的。母的比公的身子短,触角、腿、牙齿也都比公的短,但肚子却比公的大。一顿饭的功夫我就逮了大半壶。我们几个可高兴坏了,快黑天时,玉海哥又集合我们收工回家,这次没有数一数,看谁逮的多,因为一是怕它们咬着,二也是怕它们飞跑了。

    云开雾散。雨停了,一阵轻北风,吹得高粱叶“沙沙”响,摇的谷穗直点头;云散了,西山顶上飘着几片晚霞,晚霞映红了旁晚的小山村,小山村里缓缓地、陆陆续续地升起了缕缕炊烟,晚霞还映红了我们孩子的笑脸。

    我们在“司令”哥哥的带领下,海泉的腿抬得更高了,步子迈的更大了,溅起的水花更多了,我们的歌声更大了:“山—水—牛—唻——,叭——叭——叭,高——粱——地——里——,是——你——老——娘——家——!”。

    我又是赶紧向家里跑,跑着像奶奶报功,让奶奶高兴高兴,好给我再炸“山水牛”吃。

  • 我刚跑到村口,老远就看见奶奶,奶奶站在胡同口,在向我来的方向张望。我快步跑到奶奶跟前又喊着:“奶奶,奶奶,你看,你看,我逮了好多好多‘山水牛’”奶奶答应道:“奥,奥。”接过黑壶掂一掂说:“嗯,嗯,可不少。”奶奶边说着,边查看我的全身说:“没有滑到,摔着吧?没有让‘山水牛’咬着吧?蒺藜扎着你没有?”我则不以为然地,不楞不楞地摇着小脑袋回答:“奶奶,都没有,有俺玉海哥领着我,您就放心吧,快回家给我炸‘山水牛’去吧”,奶奶这才放心地笑了。

    回到家,奶奶说,得先把“山水牛”烧开水烫一下,摘掉翅子,放上盐,腌上一晚上,明天早上才能炸,进不去盐,不好吃。我就留下三只公的大的“山水牛”,母的肚子大,有子儿好吃。

    奶奶去腌“山水牛”,我把其中两只放到洗脸盆里,逗它们玩,看它们咬架。那只稍大的抱住另一只,张开牙齿狠劲地咬住它的对手,一下一下地咬。另一只也不失弱,同样咬它,它们的爪子还互相抓挠着,老远就听到“唰-唰-唰-”的声音。我把另一只的牙,用奶奶的剪子,小心地把它绞掉,在它的脖子上,拴上奶奶缝衣服的线,后面拴上一颗小石子。我对“山水牛”说:“你不是‘山水牛’吗,既然是‘牛’,就得耕地,就得拉东西。”我玩着“山水牛”,也就忘了馋炸‘山水牛’”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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