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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母亲

时间:2016-07-13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赵薇  阅读:

  妈妈——多么亲切的字眼!妈妈——人世间最亲的亲人!当叫声妈妈,自己仿佛还是年幼的孩子。把自己高兴,欢乐的事,告诉给给妈妈,便会更高兴,更欢乐;把烦恼的,委屈倾吐给妈妈,一切便会在妈妈温暖博大的胸怀里化为乌有。可是我的慈祥的妈妈,早在29年前,却过早地,离开了她热爱的生活,离开了她疼爱的孩子们。

  很早以前,就想写写妈妈,可是就是不忍,也不敢细想妈妈曾遭受过的苦难。那一桩桩,一件件遭受在妈妈头上,却深深地像刀尖一般刺在我的心上。每想起往事,心都在滴血……

  妈妈后来的身体状况,和一次事故有关。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正是生产队给冬小麦施肥的时节。凛冽的西北风吹得道路铁板一样坚硬,积水的地方结成了一个个小冰面,单人走在上边都要小心翼翼,何况还有重体力活。

  靠工分吃饭的公社化时期,每天天不亮,妈妈都要趁年幼的弟弟妹妹睡着之时,给麦田推粪,我起床上学时总看不到妈妈的影子。为了多挣几分工,则是能多推,就尽量多推几车。劳动工具是祖辈使用的木制独轮车,车轮在前方,轮子是木制的,没有轴承,十分费力;两个把手在后边,把手的位置各有一个核桃大的铁环,使用时,有一根襻绳,襻绳用旧皮带,或旧帆布做成,长短根据自己个头高低决定,襻绳两头各有一个小铁钩,在推重物时,就要把襻绳搭在肩上,再用铁钩分别勾住把手上的铁环,两只胳膊和肩膀同时用力方能前行。我现在仍能清晰的记得,家里推车的襻绳是黄色。

  那是1959年冬天的一个早晨,妈妈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推上推车,推车上放着一个偌大的老笼(老,陕西方言即大之意),妈妈从不投机取巧,她的老笼里的粪每次都是冒尖高,十分沉重。在一段上坡的路上,车重路陡,推车时用力过大,肩上的攀绳断了,妈妈的脸重重的磕在了推车前的横梁上,顿时嘴里鲜血直向外流,妈妈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里竟是满口的牙齿,前面的牙齿全部断掉了!妈妈满口满口,不住的吐着鲜血,倒在冰冷的地上,不知哪位好心的乡邻扶着妈妈回到家中。

  •   那时我的家中是这种情况,父亲在西安工作,大姐随父亲在西安上学,爷爷被叫到几十里外的深山修红旗渠水库。我当时10岁。弟、妹妹更小,我家是独户,爷爷辈里过于勤劳,弄成高成份,没有族里人,在村里饱受歧视。妈妈那么拼命干活,也是为了争得一份尊重。

      那一天,我正在上课,邻居领着弟弟,走进教室,我很诧异。来人说,赶快回家,去看看你妈妈……至于他还说了什么话,我已经记不清了。但当我看到妈妈的惨状,仍然一纤一毫历历在目。妈妈躺在炕上,痛苦呻吟着,声音很微弱,不停地大口大口向炕边的土地上吐着鲜血,土地上早已被妈妈的鲜血浸透了。别人让我从外边铲些干土垫在上面。垫一层,被妈妈鲜血吐湿一层,再垫一层,再湿一层……就这样,从早上到天黑尽,妈妈一直这样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身体里能有多少鲜血能禁得住不停地这样向外流!可是!生产队长却没有派哪怕一个人来照顾妈妈。天已黑了多时,他们看妈妈还是如此,不停地吐着血,才从两里外请来了一个游村的乡医,大家都叫他“慌先生”,这个无知的“慌先生”,把黄蜡融化,用它来“焊”妈妈受伤的牙床,以达到止血的目的。试想,用火烧化的黄蜡该有多么烫,却要滴到受伤的牙床上,这该是多么大的痛苦!但这个办法丝毫不见效果,妈妈的流血并不稍减。那个晚上,只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围在妈妈身旁,懂事的弟妹,看到妈妈这个样子,也不哭闹,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守妈妈身旁,只能不停地给妈妈吐出鲜血上一层一层垫着干土,轻轻的叫着妈妈,可妈妈也不答应。七里路程就能到的乡镇医院,可就是没人及时送她去医院。最令人发指的是,生产队长指派一个人勤来摸摸妈妈的鼻子,说没有气了就告诉他!

      妈妈一天一夜吐着鲜血,水米未进,奄奄一息。我恨我小小年纪,当时不知道去找外村的亲戚。恨我没有能力,保护我的妈妈。

      直到第二天中午,生产队一看不行,才派一个人用架子车,拉着妈妈,步行五、六十里,送到西安工作的父亲身边。后听送妈妈的人讲,那人走一阵,停下来,摸摸妈妈的脊椎,说人活着脊椎是弯的,人如果死了,脊椎就直了。

      后来,妈妈被送到了西安陆军医院(现在的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救治,生命保住了,但由于失血过多,身体久久不能恢复,加上三年困难时期,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营养。她的身体差极了,三伏天,人们热的汗流浃背,她穿着棉袄,手脚还是冰凉,走一阵路,就心慌气短,头晕乏力。

      这本来是就一个工伤事故,可在后来的1964年的社教运动中,当时掌权的大队长是一个无赖兼恶棍,竟私自给妈妈扣上了一顶“四类分子”的帽子,其理由竟是不参加劳动。直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原大队长因作恶多端被批捕,落实政策时,妈妈的所谓“帽子”一查,竟子虚乌有,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和组织决议,只凭那个混蛋一句话,就平白无故地压迫了她十几年。“帽子”虽然没有了,但是长期的身心煎熬,使妈妈早早的落下了病根。

      被戴上“帽子”的妈妈,强迫参加劳动,每次劳动回来,都虚弱的周身无力,软绵绵躺在床上,喘息着。这还不算,还要定时定期写思想汇报,识字不多的妈妈,每次都是由刚上初中的我为她代笔。不仅在身体上,还在精神上受到摧残,常常无奈的叹息,写吧,给人家写吧……

      妈妈是一位出身书香门第,外祖父知识渊博,是本县早期的共产党员,后从事教育事业,桃李遍三秦。有良好家教的妈妈,通情达理,勤朴善良。

      妈妈的遭遇,是我一生挥不去的痛,在一年一度母亲节来临之际,写下这些文字,献给我善良而美丽的母亲。并以此文来慰藉我思念母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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