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江的水,从洪流涨起的河岸边淌出,连同它的呼吸,晾在屋前檐后,祭奠着一个日子,和一个伟大的名字。所有的凶神恶煞,便像被一个符咒驱赶那样消除殆尽,留剩的,就只有那一份永葆的安详。
那是两千多年前,一个穿一件布衣,满腹才华的儒子,在被上苍捉弄后。只剩下忠贞的悲壮,就如所祭奠的那个古老的名字一样,被磨得有棱有角。
涨起来了,浑浊的端午水。没有哪年的今天不涨的,因它承载着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这故事便和滔滔江水一起绵延不息。
鼓声愈发悲壮,谁第一个划进终点,已不是纯粹的快的定义了,它的速度,代表着百姓急切的心,和祭奠上下求索的魂灵的虔诚。龙舟,从这一个时代一直划进那一个朝代,直至划进那古老而又沧桑的故事。
石拱桥
对于它,我满怀感激。时光的脚步,通过它踱到了山外的世界,而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总有它柔韧的影子。
月光在石拱桥上逗留久了,便有了半月的形状;寂静的夜里,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听见桥下流水的柔柔细语。
石拱桥是阿婆一只弯弯的手臂,时时朝我挽过来。虽然已经是阴阳相隔,但我在异乡的心时时感受到阿婆的爱抚和臂弯的温暖。
老井
我家老屋的地坪前有一口条形麻石镶嵌的老井。老屋因老井而温馨明亮。老井因老屋而朴实端庄。
井水冬温夏凉,滋润着一茬一茬总也不会老去的日子。任凭生活平静地流淌,任凭一种情绪高涨或沉落,老井端坐如佛。
阳光笼着,月光罩着,一代一代,老屋,在不经意间闪烁着一片润泽的生机。
老井,已融进了父亲粗重的呼吸;老井,已凝聚了母亲企盼的目光。
我曾试图背井而去。试图背起我的行囊,去追逐那远方的地平线,把一种落后和贫瘠远远地甩在身后。但当我真的远走他乡,来到陌生的城市,那口老井,却总在我的心灵深处涌动不息。
城市繁华而喧闹,老井淳朴而宁静。
我终于知道,井水已融入了我的血脉,老井也成了我一生的依恋和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