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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省鉴

时间:2014-02-21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 草根儿蜜饯  阅读:

  下雨了,细雨轻轻击打着窗户,这便注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雨之于我,是不可多得的知己。下雨的夜晚,我常常辗转难以入眠,或是听着雨声,或是写点东西,或是读篇小说,但更多的时间,我是用来幻想,用来回忆,直到深夜。那些恨过的人再恨一次,那些恋过的事再恋一次,一切都似乎离我得很邈远、很朦胧,后来竟又渐渐地变得明晰。我不知道我的落拓或是寂寞应以时间还是空间为半径,就这样,在这空旷的屋子里,缱绻着,氤氲着。窗外的夜很黑,淅淅沥沥的雨远比秋风薄凉,杂乱的思绪与遄飞的兴致和着桌上的时钟滴答着巡回。

  已是凌晨零点零八分,窗外的雨下得正浓,偶听得春雷隐隐,像无声的怒吼,又像凄凉的哀怨。那池边的黄桷也同我难寐吧?他怎么会舍弃这个宁谧的夜晚用来窸窸窣窣地成长?我向来喜欢在春天里仰望黄桷。在万物复苏,百花竞艳的时候,他却萧萧地飘着落叶,一阵风过,林间那枯黄的叶儿噼里啪啦地从枝上掉下来,卷到空中翩翩地飞舞。风息以后,路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他似乎是要给这盎然的春天增一分萧瑟的冷寂?不完全是,他会在落叶后的几天里铆足了劲儿抽条发芽,眼见着那嫩绿的芽儿从树枝甚至树干上“叮”地冒了出来。再过会儿,叶子已是苍翠欲滴了,而那树下却铺上了淡淡的一层红色的细丝。一直将秦观的“一夕春雷落万丝”记成了“一夕春雷扫万丝”,然而却歪打正着,这恰恰精当地描出了黄桷在春雷声中生长而地下落满万丝的意境,他是要将自己无限的生机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全部迸发出来啊。还有那树下池中的睡莲啊,她是否睡得正酣?她会不会在这个雨夜一改习性,像我和黄桷一样未眠?在烟雨中绽开纯白的笑靥,欢欣地承接细雨的恩泽?

  忽然觉得这个“春”字已用得颇不贴切,因为这空气里洋溢着的尽是初夏的味道。前日中午,午休回到教室,骄阳正好,阳光从窗子泄了进来,将教室照得通透明亮。教室里一片死寂,大多同学都还趴在桌上睡觉,只有(海崖文学,www.haiyawenxue.com)头顶的吊扇在有气无力地“吱呀”转着,我便嗅到了夏天的味道,察觉到这淡淡的暑意。想要像往常一样去寻那只杯子接杯开水晾着,却猛然间发现离那4月27日仅余五天。时间过得多快啊,快一年了。

  咦!我已经记不起是从何时开始写这样淡然舒心的文字,开始信奉着“心若云归,年华静美”,开始喜欢“琴瑟在御,岁月静好”的论调。如何便失去了“散作芦花摇玉碎,扶云凌空腾九霄”的豪气呢?如何便再寻不到那吟咏“他朝若遂风云志,敢抽宝剑截昆仑”的少年?现在落拓到这地步,变得莺莺燕燕,学着那些才子词人浅斟低唱,无病呻吟“此证,彼证,何妨桐阶月暗,更漏滴到明”。以至于让小汐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女生,心思细腻,笔调温婉,可想而知。

  •   我曾以为这便是我追求的诗意栖居,可是我又不能做到十足的淡然,反而愤世嫉俗,牢骚满腹。像一个固执的老人长年慨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以为除了自己,其余尽皆是虚伪。本来不懂得什么,却高调地谈论“道德两难”“文化泡沫”;本来忙碌着学业,却无情地批判“应试教育”;本来涉世未深,却无聊地诅咒市侩官商。

      曾经有人说,解决困难有两个办法,要么改变困难,要么改变自己。那时我却觉得我不能改变别人,但也要极力不成为其中的一人。再到后来就妥协了,就只好改变自己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堕落而至庸碌,然而我却明白了我并不是真的孤高耿介,只是想要特立独行罢了。我的骨子里没着的不是一个真的勇士,我是那么怯懦,我不敢啸聚山林,我不敢痛饮狂歌,也不敢像余杰一样无情批驳世事的丑陋不堪。而说到底,我却是真的不堪忍受那孤独。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俗人,一个俗之又俗的大俗人。不过转念一想,设若凡事都能尽自己的本色,又何苦遑论是俗是雅,是勇是懦呢?

      也曾想着要改变,去找回那个“恰同学少年”时的阳光男孩儿,却不经意地沾染了万不能有的傲气。我不能自控,它是心里的洪水猛兽,容不得半点忽略,却不可避免地恼了许多人。冒失地公开指责别人,顽固地拒绝别人切入心扉的话,还高傲地大放獗词“当一个人敢于走上风口浪尖的时候,便是口诛笔伐,众叛亲离的开始”。现在想来,这个“众叛亲离”用得该是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有人说过我言语偏激,性行乖张,我却不清楚这样的扭曲是从何时开始。我是真的害怕“众叛亲离”了,曾说过要“惜缘”待每一个人都至好,现在却觉得颇违心。我不情愿去讨好迎合一个人,同时也打心底不愿失去一个人。所幸,真的朋友,他们尽皆包容了我的唐突过失。

      或许,我真将会从孤高退变为平和,从傲世堕落到庸碌。而现在,我竟也为这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宗师叶问曾有一联说:“立身树为模,根稳何妨枝叶动;处世钱做样,内方还要外边圆。”这和我的“务本求实,静默存真”是并行不悖的。原来态度和品性无关,心境和行为也无必然联系。坦荡率性未必是真诚,而客气拘束又怎全是虚伪?人说逢场做戏,但凡是对人好的,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自有一颗清心淡雅,自有着卓而不群的坦荡和超然物外的自信,堕落为平庸又有何不可呢?

      我曾好几次提到重生,现在觉得多么荒谬。一生究竟会容许多少重生呢?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夜比圣经旧约还黑。

      2013年4月24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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