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长相思,在长安。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李白
引子:他是昭明太子萧统,梁武帝萧衍的长子。于天监元年十一月被立为太子,然英年早逝,未及即位即于531年去世,死后谥号“昭明”,故后世又称“昭明太子”。主持编撰的《昭明文选》。
本文撰写他催人泪下的一段往事。
第一章不期而遇
他是萧统,昭明太子,而她只是一介寻常女子。他和她原本就没有交点,却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相恋,相思。
那一日,他骑着马恣意驰骋。郊外繁花似锦,杨柳依依。
烦了宫里硝烟弥漫丝竹乱耳,倦了宫人们的唯唯诺诺,也腻了那些珍馐佳肴。所以,他只身来到顾山,不为别的,只为编纂《昭明文选》。
宫里,他又怎能静心读书写作。
只有顾山,才算一处清净之所。
这里没有无休止宫斗,也没有琐事萦绕心间。他可以像个寻常人般,享受没有约束,只有自由的生活。
那一日,他信马由缰,转了大半日,才觉得口渴。
不觉竟然来到一条小溪旁,清澈的溪水,看得见鱼儿快乐嬉戏。萧统跳下马,捧了几口清冽的泉水,这才觉得心情大为舒畅。
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一个女子正在挑水。
他竟然一路跟着她,不觉悄悄来到她所在的茶坊。
他本是风流才子,而且好品茗。他写作不能无茶,茶是他写作的源泉。
进入小茶坊,他轻轻说:姑娘,来一盏茶。
那当垆的女子应声回头,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皆是一惊。
只见女子云鬟如瀑,随意倾斜在削肩上。女子面若桃花,绰约多姿,浅笑盈盈。
女子轻轻走来,奉上茶,莺莺细语道:客官,请慢用。
萧统茶未到嘴边,心早已迷醉。
第二章有美一人
女子的俏颜,萧统见过之后,就再也难忘。从此,他便天天造访她的茶坊,只为看一眼这当垆的女子。
在他眼里,万千粉黛也比不过她不经意的回眸,见过了她,纵使万千佳丽,他也不屑一顾。
从此,她纤纤素手,捧着茶,常陪在他旁侧,伴他灯下苦读。聪慧如她,甘愿为他红袖添香。
他疲倦了,她就轻启丹唇,边弹边唱,莺莺燕语,如一盏茶般沁人心脾,让他迷醉。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慧如。
他对她说:我有慧如足矣,又何必姬妾成群。
曲罢,她微笑着对他说:你是太子,我们地位悬殊,这也无可奈何啊!
听到她话里的无尽悲哀,他吻上她的额头说:傻瓜,我可是太子啊,这有什么难的,你要相信我。
她眼波流转,眼眸中尽是哀伤。
她不言不语,她不是不信,只是现实太过残酷,容不得她乐观。
第三章顾山一别
《昭明文选》杀青,他终于要应诏回京了。
临别,他无限温柔地抚着她的秀发,她的脸分明有些憔悴,眼睛红肿。他柔声说:傻瓜,还会再见的。再见你,我一定要凤冠龙撵接你回京。
她凄凄地望着他,泪如雨下,呜咽了半晌,这才从贴身的红袄中取出两颗红豆放在他掌心,她说:昔有妇人泣血成泪,血便化作相思红豆。如今,付一双红豆于君,愿君见豆如见人。
他笑了笑,却不懂她的哀伤,而她明知是错,还要一路错下去,心存希冀。
他面临的困难果然比想象中要多,他的父皇、母后首先断然拒绝。朝中大臣更是以门第、祖宗教化为由,一致强烈反对。
门第的差异生来注定,后天又怎么能改变。他原以为自己是太子,一切要求就都能得到满足,可是他错了。
原以为爱情可以冲破门第、礼教的束缚,殊不知一切都是白日做梦。
他萧统纵然贵为太子,也无能为力,他知道自己负了慧如。纵然有千百般理由,他还是无颜面对她,无颜面对自己,负了就是负了,容不得任何理由。
等待的日子那么漫长,多少风雨只是等闲,爱在心间缠绕一世,想起来总是半夜泪水打湿枕畔。
一天,两天,三天……
一年,两年,三年……
然而,纵使他日日不来,年年不来,她还在等待,她明知道不可能,还要继续等下去,爱上了他,早就无法回头了,纵然前方注定是苦海无边,她也义无反顾。
年年花谢了又开,青草枯了又泛绿,可是,她的萧统还是踪迹不见。
爱恋的心,终于一点点被岁月吞噬了,她心如死灰,决意削发为尼,终身不嫁。
本以为青灯古刹,可绝了她所有的念想,没想到思念还是会蔓延。半夜醒来泪湿衣衫。
第四章伊人不在
他是太子,爱上他,就注定了她的悲剧。他是太子,因此,就注定了他要比常人承担更多的道义责任,就注定了要负她。
他的身世,也注定了他无法像寻常百姓那样随心所欲地娶自己心爱的女子。
宫门深深,礼法森严。一入这深似海的宫门,就注定了和她天各一方,远远相望。
诗云: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他是太子又如何,终究逃不过礼法约束。
慧如相思成疾,终于香消玉殒。当她的萧郎找到她修行的小刹,只看到一座坟茔,上面青草如烟,随风摆动。
梦里常相见,醒来早已是阴阳两相隔。
萧统悲伤到了极致,竟然无力哭泣,一日间,他竟然心力衰竭。
临行前,他亲手栽下她送给他的相思红豆,身心俱疲、黯然心碎地离开。
回到京师后,几个月,萧统薨逝,追着她的一缕香魂而去。
第五章合抱之木
他仿佛看见了慧如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他用尽了全力想要拉住她的纤纤素手。
她依然那样美艳动人,出尘脱俗,她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盈盈含笑着向他招手。
他终于拉住了她,两个人一起在顾山上采茶,和她徜徉山水间。
山水有清音,何必丝竹乱耳。
萧统终于追着他的慧如去了,想到再也不会负她,他满心欢喜地笑了。
没人知道他临走前看到了什么,笑得那么灿烂。
数年后,萧统亲手栽下的红豆树,俨然已和抱在一起,树干并为一体,只有树冠各自独立,相对而生,每逢有风吹过,就枝叶相触,仿佛颔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