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晴朗的夜,使月光投在河里,有时风起催的船疾行了些,便会有银白色的浪从船弦漫过来,打湿了鞋袜。
沈清便索性不顾了,又向前迈了一步,更加的靠近船弦,看着远处繁点的渔火出神。
良久,他叹了口气问道:“船家,为何不点灯火。”
从遥遥的船尾传来个似被江风打散的声音道:“月光正明,且只你我两人,点灯却也太浪费了。”
沈清淡淡的道:“船费不少你的,灯油钱也自不会少你的。”
良久没有声响,但船仓尾处却挂起来了一盏渔灯,里面是烛火,外面用油纸围着遮风,即便油纸是透明的,但依旧阻了不少的光亮,堪堪的也只照亮了方尺之间的范围。
沈清和那船家依旧各自隐在黑暗中,任江风呼啸,细浪拍船。
月是初十新月,却也敌不过那几朵暗自埋伏良久的云彩,不多时,月被隐在云中,天开始暗却显的灯更加明了,又将光亮向四周扩展几尺,便一下将二人都拢在亮光里。
沈清是背对着的,那船家却是面对着灯火的,只见他有些瘦小的身子整个缩在一个蓑衣里,头上也带着一个斗篷,灯光暗影中,似乎只有两只眼睛灼灼的盯着那个背对着他的那个男子。
沈清轻咳了一声,开始缓缓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船家道:“你是谁关我何事。”
江风小了,却他的声音依旧飘渺的不甚让人听的清晰。
沈清不理会他的口气,依自缓缓的道:“我等人未至,这些话不能说与她听,你也不愿听,便当我说给这江风听,说给这浪水听好了。”
隐隐的江风送来一声轻哼,但那船家却也没在出口反驳。
沈清微微轻笑,继续道:“我十岁习武,父亲准我选一门兵器,当时年幼,便也信了那“一寸长一寸强的”的缪论,向父亲学了枪术,然后习枪两年,始明悟枪乃众兵霸者,善只身斗众,有壮士气之威,可我意不在朝堂将君,也无兴亡天下之心,遂弃枪习剑。”
“那你还从小便真端得是一个负弃之辈了。”船家突然插嘴讽刺道。
沈清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武道岂又是你一个妇……”沈清突然便停下不在说了,果然,又随江风到来了一声冷哼。
沈清接着道:“父亲说剑乃百兵中之君子,所以习剑皆得有儒怀之心方可有成,于是习剑之前,便先习了两年儒学,也便在那年科考得了状元投名,才得父亲允许开始习剑,习剑三年有小成,败得江湖几多用剑名家,便心声傲气,又在一次偶然,发现剑若走偏,锋芒更利,便以偏峰之剑击败天下所有用剑之人,自以为成就了剑之大道。
可是却不被江湖所承认,也骄气害人,被仇家合众而上,击落断崖之下,幸得未死,但手筋却被损伤,从此,再难御偏峰之剑了。
那时武功尽废,又因己累及满门皆被仇家屠害,心气皆丧,欲与断崖处了尽此生,却被一女子所阻,大义所劝:家仇未报,何敢言去。”小小说
船家再次插嘴道:“那女子真是多事,便不如让你当时死了了结。”
沈清苦笑继续道:”遂于此断崖下隐修三载,那女子也相陪五年,五年间,又悟武道,乃腿术也。只是那再是绝世的武艺,却也不敌那三年的崖底女子相伴的生活,每每,竟有放弃仇恨,与她钟老与此得念头。”
船家幽幽的道:“她那时也是傻了,怎的不劝他放下仇恨之事。”
江水又打上船板,将沈清的鞋子彻底漫湿了,沈清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当时复仇之心也无人能拦的下,腿法大成之时,便是我出谷之时,寻到仇家,将其满门屠戮,唯仇家有一女下落不明,便是后来……后来得知…… ”
沈清的声音突然变的沉痛无比:“与我谷底相伴五年的女子便是仇人之女。”
沈清话音刚落,便一阵寒光在微朦胧的灯火中闪过,然后心口刺痛。
沈清身子缓缓的倒下,却依自喃喃道:“我自信与武道之所成,难有人敌,此间江湖,善过亦恶过,皆可淡然以心中,却唯有那抹红颜难以忘却。”
跌落在船板上,口中鲜血溢出,犹自继续说道:“我十年内疚,以为终于能以这满江渔火中将平生所负尽数归还,可是……怎的你又刺偏了。”
船家终于将蓑衣斗篷取下,却是一女子,已是满目泪痕。
沈清强自一笑道:“初时让你点灯,便是念想着能与死前再看你一面,问一句:十年,娘子可安好……”
说明终于昏死过去,而那女子也再也忍不住,俯身将沈清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夜已尽深,江火渐暗。
关于:
我用可最俗套的开头,和最俗套的结局讲了一个嘴俗套的江湖故事。
却只是这样一个俗套的江湖,便是我心中最为信念完美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