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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萧郎是路人

时间:2013-06-08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景安  阅读:

    公元517年,梁武帝下旨许徐琨之女徐昭佩予湘东王萧绎为妻。

 我缠了爹爹多日,天真的以为他可以替我推了这门亲事,然后再和表哥双宿双飞。平日里爹爹是极宠我的,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而这一次除外。

  见惯了爹爹慈眉善目的样子,乍见他发起火来着实是吓了一跳。他严厉的斥责我,说什么皇帝赐婚,还是指给王爷是我们徐家天大的福分,莫要驳了主上的恩情。末了,他摸着我的头又成了那副慈父的样子,他说:主上的意企是你我二人能改变得了的,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保住徐家你也得嫁,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当我明白这已是板上定钉之事时,除了感叹也没有其他法子,就好像爹爹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我 日日待在闺阁之中,原本活泼的性子愈发沉静下来,到也真像是有了几分待嫁女儿的矜持。渐渐地,那些成亲之时要用的罗帕喜巾之类的物什,也能按着性子一针一针地刺下去。

  想来母亲还是担心我的,她知道我性子烈,怕把我逼着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就有事没事的陪在我身边,甚至还给我多添了两个婢子。倘若是放在平日,想必我定是要闹腾一番,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而如今,反正都要出嫁了,怎么着让她放心也就怎么着吧。

  母亲陪着我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我的未婚夫。当然,她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只不过听来的坊间传言罢了。有的说他俊美无双,有的说他才华横溢,也有的说他性格孤僻,有的说他心态扭曲。事实上是怎样,只有见过后才知道,这些世井传言听听则罢。不过,对于我的这为未婚夫,我确实是有点期待了。期待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靠一张纸闯进我的生活。

  转眼已是十二月里,婚期逼近。

  那一日,本是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却在我上花轿的时候突地刮起了阵阵狂风,伴着几道刺目的闪电。花轿在颠簸,我握紧了手中的苹果对轿帘外传来的种种揣测不发一言。真是一群愚蠢的无知之徒,我徐昭佩的幸福企是能由一场突变的天气而决定。

  婚礼是一个很烦琐的过程,幸好一直有喜娘牵着我,不然我到还真有些手足无措了。最后,我只听得那一声“礼成”,到有了松懈后的快感,直接被人抱着送进了喜房。

  湘东王身上的体味和着淡淡的酒气直往我鼻子里扑来,骨节分明的手指随即挑开了我的头纱。他的眼底有掩不住的惊艳,对我的惊艳,于是我笑了。

  橘色的烛火在镜台上跳跃,映着满室逶迤的红纱,更添几许旖旎。  镜台前磨得光洁明亮的铜面映出我姣好的面容,微翘的嘴角更是清晰地勾勒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美好,除了我身后的那个已是我名义夫君的人。

  其实他生的并不难看,而是很俊美的一张脸。只不过那独眼之疾却破坏所有的美感。如果说每一个出阁的女子都怀揣着一个美丽的梦,那么我梦则被他给击地支离破碎。

  他的这张脸我是熟悉的。

   一纸召书说下就下,我还来不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被爹爹一封家书叫到了京都 ,同行的还有我青梅竹马的表哥。

  因为是初次出远门,还是京都这样繁华的地方,我和表哥一路走走停停地倒也惬意。殊不知,刚到京都境内,我们就已被某些人给惦记上了,硬是要抢了我们的荷包。

  想那贼人也算有些脑子,他定是看出了我和表哥人生地不熟的总往那小巷子里窜,想甩掉我们。本来荷包里也没多少银子,我只是想不通怎么京都的治安这么差,还是说这里的人太穷。我拉了表哥的袖子就要往回走,却看见一华服公子哥带的几个爪牙将那贼人围了起来。

  他取了荷包还于我,并轻声地询问是否要抓那人去见官。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似是没有回过神来。不是惊于他的仗义行为,而是这公子哥居然身患残疾。

  我本就是那心性高傲的女子,对于他,我的夫君萧绎确实是生不出好感来,即使他曾帮助了我。他破坏了我所有关于才子佳人,关于婚姻的憧憬,更破坏了我对爱情的渴望。但又能如何?他已是我的夫,却万不能成为我的天。

  这是我的命运,我抗不过。

  红烛熄灭,衣衫褪尽。我压抑住内心所有想吐的欲望成了他的妻。

  在我最美好的年岁,笑的最灿烂的季节里,我听见爱情远去的声音,看见命运的嘲笑,呢喃着并非良人。  

  婚后的日子是单调而无趣。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肤浅的女人,但看着萧绎的那张脸,再想起那莫名其妙的指婚,心头就有一团火似的在烧,找不到一个渲泄口。我强迫自己不要去嫌恶他,可就是作不到,甚至,我怕天天对着他那张脸,难保某天不做出什么出格的像红杏出墙的事来。

  不过不得不说,萧绎是个很体贴的男人。他有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收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白天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我就会在一旁自己看自己的。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地方一个时段表示萧绎不那么的讨我厌,那么就是在他的书房了。

  有好几次我都在书房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房间的榻上。看房外那几个婢女羡慕的眼 神,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萧绎抱我回来的,每每一想到此,我的脸上都会浮起可疑的红晕。这个时候我又会怀疑自己的心思,对他情动了么,他可是拆散我和表哥的直接凶手。

  或许,我该放下心中的成见试着和他好好相处才对,毕竟,他已经是我要相携一生的人。

  我从来不是一个托泥带水的人,一旦确定了心思则说做就做。

  书房里,我时不时看看伏在案几上苦干的萧绎,或者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引起他的注意。不经意的却是瞧见了他压住的一张画稿,我不由分说的扯出来细看,却让我惊讶不已。那是一张我的画像,确切地说是一张以我为原形所绘的佛像,旁边还题了一首词。我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才华横溢的一面,他的词他的画,每一样都让我惊奇。如果不是我突然的想要了解他,那他的这一面我是否永远也看不见?这一刻,萧绎就如同一个谜吸引着我不断靠近。

  那一日,天气阴沉沉的,我备了好些酒菜想要拿给萧绎,那都是些我亲手弄的江南小吃。却不料,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一着了水红袍子的妙龄女子笑倒在萧绎怪里。那是一种很自信很纯粹的笑,在我面前从没显露过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开心,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况且他还是个王爷。但我就是觉得难受,前几天还不知道谁在我耳边说着甜言蜜语,许着诺言呢,今日便将其他人搂进了怀里,真是心口不一的家伙。

  我不顾婢女的劝阻硬是冲进了雪地里,策马跑了出去。到了晚间,身体自然发起烧来,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个人守着我,我知道那是萧绎。但当我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他人,连婢女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也拉不下脸去问。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

  直到很久以后我从婢女的谈话中得知,原是那一日 我在雪地里受了寒,半夜里发起烧来。是萧绎亲自骑了马去找的大夫,还一直守在我的床边照顾我。我的一句嫌弃萧绎有残疾的梦话,自然而然地打破了这和谐的景象,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要他休了其他女子,永不纳妾,这府里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若是他再招 惹其他人,我势必效仿。

  萧绎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自尊心何时受过这样的打击。往日,就算有人嫌弃他的残疾,至少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来,他也可以装作听不见,也从没有人敢对他指手画脚。但是我不同,我是他的妻子,是他要陪伴一生的人,我的嫌弃会像是一条毒蛇似的缠绕在他的心口,纠缠住他一辈子。

  如果我们能放下彼此自以为是的骄傲,或许就不会造成后来的种种伤害,只是当我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自此,府上再看不见其他女子的身影。同样关于我善妒和萧绎夫妻不合的传言越来越多,我也懒的再理会。后来的我们也算真正的做到了相敬如宾吧。

  转眼到了公元552年,萧绎登 上帝位,史称梁元帝。然而,此时已是半老徐娘的我,作为他的结发妻子并没有被封为皇后,只简单晋为皇妃了事。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萧绎会这般对待我,抛开结发妻身份不说,夫妻情分不论,好歹我也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他怎么就能这般待我,是要置我颜面于何地。

  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后宫这么一大藏娇阁,区区一个徐昭佩又算得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我已没了最美好的岁月。我承认自己是嫉妒了,嫉妒她们的年轻貌美,但这不代表我会就此罢休。他不仁则休怪我不义。

  至此,萧绎每次来我宫里,我只梳妆半面,摆明了的不待见他。每当看见他盛怒夺门而出的样子,我就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后有史料记载,妃以帝眇一目,每知帝将至,必为半面妆以俟,帝见则大怒而出。我想,如果当时我知道史官会写上这么一段,定是在梦中也会笑出眼泪来吧。小小说

  后宫中宫娥众多,我却从未放在心上,我自信得认为她们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一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而已。

  这年头,这世上从来就不乏贪财好色,攀龙附凤之徒。我不过是轻轻地暗示了一下,顺便给那老掉牙的太医送了一两个小宫女,那些一个个怀有萧绎子嗣的宫娥便尽数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了。我本无意争宠,但看着他人争宠再推波助澜的感觉确实不错。那是一种莫名的快感,他的子嗣只可是我生养的。他要一个宁静的后宫,我则偏要搅个天翻地覆。好在萧绎并没有责难于我,这无疑不是让我有恃无恐,直到王氏的出现。

  王氏和萧绎过去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是依附男人而活的花朵。但她很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利用他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当然,在她没有怀上孩子之前我也不会加害她。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争宠。

  朱红色的宫墙圈住的天空太小了,而我除了残害那些女子之外再也找不到事情可以做了。是我太寂寞了吧,我恐惧它的滋味,我想长此以往,我一定会被逼疯的,我必须找点事情来做。我爱上了喝酒,沾上了醉后暂时麻痹的瘾。甚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抚摸着自己仍见风姿的容颜,或许我并没有那么老,我还有有一定的资本。我约了朝中大臣季江见面,他是一位中年的美男子,他曾说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若是被萧绎知道我竟敢在他眼底下于其他男人私通,他会不会气得直接从那些女子床上跳起来呢,他定是会大发雷霆的吧,指着我鼻子骂红杏出墙。可是我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虽然我不在乎他,但我还在乎我的颜面。既然他已不忠我又何必为他守身如玉呢。

  季江终究还是太古板,中规中矩的让我没有丝毫刺激感和报复的快感。听说朝中有了新美男子贺徽,生得是唇红齿白。我揣测着他的模样,心里竟生了一丝悸动。我用洁白的绢纱写了情书给他,而他也很快的做了回应。

  那样一段日子,我终于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寄托,像一个刚情窦初开的少女日 日盼望着心上人。这就是所谓的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自然,宫中的一切我还是掌握的清清楚楚的,不管是王氏偷偷用红花打掉了自己的孩子,让身边宫女将那红花嫁祸于我,还是遣人告知萧绎我与他人私通。而我之所以不阻止,那是因为我以为王氏和其他的女人是一样的,而他,也一如既往不会拿我怎么样。

  只是这一次我错了,错的离谱。萧绎闯进我的宫殿的时候,我正拿了贺徽的信在读。他到也是个性情中人,字里行间丝毫不做作,全然是对我最真切的表达。不过,这在萧绎的眼来又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他抓了我手腕,直嚷着我杀了王氏肚子里的孩子。刚含进嘴里的果子酒尽数吐到他明黄的衣袍之上。王氏没有了孩子,关我什么事。不过我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因为王氏而指责我了。不管我怎么说他也是不会相信的,那又何必多言呢。

  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萧绎从我这里为其他女人讨公道。

  我从箱底翻出成亲时穿的喜袍换上,仔细地描了妆容,怀里抱着的是他曾为我作的那副画,顺着花园的小径望深处走去。

  什么至死不渝是假的,什么生死与共也是假的,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假的。现实才是真的。

  公元554年,梁元帝妃徐昭佩,因帝猜疑谋害宠妾王氏,于宫内失踪,下落不明。帝哀伤不已,命宫人寻其踪迹,生要见人死见尸。后于御花园一古井中捞得其遗体,帝令以帝后之礼大殓,葬入皇陵,并下旨,百年后归息,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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