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呢?我连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察觉，眼泪就顺着腮边掉下来了，我仰起脸，像斟酒那样把眼泪斟在眼眶里，结果刚抬头，就看到了凌九城。
他对他说，你比我强。
然后他笑了。
听人说那晚凌九城就在淄河大桥上，一个人坐着。
其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在听那些河流的声音。他们在和他说话。他闭着眼，张开双臂，像个矫情的小男生一样满脸温柔缱绻。
他听见他们说
“对不起，哥，我爱你。对不起，小弟，我恨你。”
“从前生活在这个城市从未觉过累，只是你说那个女人，突然觉得血缘根胜过了一切，这座城市在排斥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所以我开始，累了。”
“我们就这样活在雨城，一天天的老下去，像是故事里的死循环，到最后不会再有凌九城，不会再有络绎，所有人都只有一种名字，他们叫，雨城人。”
他又笑了，他笑着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从未后悔过，只是累了。二十年后，你们会再见我，到时候我还是
雨、城、人。
而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桥上，踮着脚蹲在石头做的栏上，我仰起头看天，天是澄的，湛蓝得像海河桥下的水连接到一起，整个世界都成了同一种浩瀚。
风吹过的时候，把我带离了桥，渐渐慢慢，落进了水里。
然后我醒了，身边的手机在响。
里面的声音告诉我，
凌九城，死了。
跋
一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敢重新回忆他的故事，也只有很多年后，到我老了，才会兴起写下这个故事的念头。
我总也相信不了凌九城死了，每次我早晨起床，总觉得他晚上约了我喝酒，都喝醉了就在一起胡闹。
而我也告诉我的学生们，以后介绍自己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名字，别忘了说，我是雨城人。
最后我给这个故事起名叫做倾城。
意思是，倾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