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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月.怜花.刀

时间:2013-09-03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青衫书生  阅读:

  花。

  一朵枯萎的粉红茶花,握在一只晶莹雪白的纤纤妙手中。

  此时,在通往西川的一条较为荒僻的黄尘古道上,迎风伫立着一人一骑。马是鬃毛飞扬的青骢马,马背上是一位身穿枣红衣衫的年轻女子,一袭玄黑色的披风裹住了她妙曼的身躯,就连她的脸,也被薄纱面巾罩住,令人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时当九月,古道两旁数十株树木已然满树黄叶,在一抹斜阳映照下,更增添了几分萧索之意。这黑披风女子立马于荒岭古道旁,手持一枝已枯萎的茶花,竟似已痴了。

  这条荒凉古道虽地处偏僻,却也不是人迹罕绝,至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几披人马经过。每每有人策马而过,都不免对这位拈花低吟,独立西风的神秘女子侧目一视,却绝没有人停留观看,或是口出轻眺之言。

  薄暮的西风中,伴着晚鸦归巢之声,此时隐隐传来一阵悠远绵长的远歌,唱的是李商隐的一首离别诗《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诗句中离别惆怅之意,凄楚婉转,足令人愁断肝肠。但在歌声中,这些意境却全都已荡然无存,倒大有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情怀,歌声中还不时传来少年男女嬉笑之声。

  •   这黑披风女子在西风中伫立已久,此时这一阵歌声传入耳中,触动了压抑已久的心事,不禁仰天一声长叹,喃喃的道:“相见时难别亦难,男女欢情,离别时固然千般愁苦。但纵然千般愁苦,离别后终有一朝相见之日,又怎及与亲人人鬼殊途的断魂伤痛?叶天风,这十二年来,你心里可曾有过片刻的愧疚??”

      不多时,几匹高头大马挟着旋风自南急驰而至。马上是几个腰悬长剑的少年男女,个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刚才的歌显然便是他们所唱,但他们此时不再唱歌,而是互相嬉戏追逐,马蹄踏处,扬起股股尘烟。

      在他们身后一里处,一辆车顶上镶嵌着四条金龙,气派非凡的华丽大马车不徐不疾的跟随而来。路面坑洼,马车一路巅簸不停。

      几匹怒马疾驰而至,经过黑披风女子身旁时,忽一人“咦”的一声,勒马停了下

      来,望了几眼那女子,脸上神色甚是惊疑不定。

      那几名少年男女闻声,不约而同的勒马回身过来,其中一人是个身穿黄衫,容貌俏丽的少女。只见她发如浓云,长眉入鬓,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嵌在一张肤若凝脂的秀脸上,当真是明艳无俦,我见犹怜。她用手轻轻掠一掠眼角边几缕发鬓,脆生生的问道:“四师哥,怎么啦?”

      那位被称为“四师哥”的是一个紫衣少年,长得方额阔脸,剑眉星眸,相貌倒也有几分俊朗。他一提马缰,驱马奔到黄衫少女跟前,脸上竟然有几分惶然之色,嚅嚅的道:“师妹你瞧瞧,那像不像是大师哥的剑?”

      黄衫少女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只见那立马古道旁的黑披风女子的马鞍上很随意的挂着一柄剑,剑鞘华丽,上面镶满了珠玉,就连剑柄末端也嵌着一颗指头般粗的明珠,在落日的映照下,璨然生辉。

      这群少年男女共有五人,三男二女。除了紫衫少年和黄衫少女外,还有一位身穿绿衫的少女,长得虽不及黄衫少女那般娇艳欲滴,却也俏丽可人。另外两个是一胖一瘦两个少年,分别穿着蓝色锦缎衣袍和青布粗衫。

      当下五人已聚拢到一起,神色惊疑。蓝袍少年道:“我看那把剑确然是大师哥的佩剑无疑,只是不知为何会落到这女子手里,难道大师哥他……竟已遭遇不测?”此言一出,各人面色登时凝重起来,再无先前嬉戏之状。黄衫少女道:“不管怎样,我们先问清楚再说。”

      众人正欲上前,青衫少年忽道:“这女子孤身一人,敢在此荒山野岭跨马独立,恐有所恃。我们不如等师父上来再做计较。”蓝袍少年不以为然,道:“难道凭我们五人之力,居然还怕了一个黄毛丫头不成?六师弟,你如此畏手畏脚,不怕丢了师父他老人家的脸?”说罢一提马缰,向那女子奔去。

      忽听一声长长的冷笑,一个轻柔的声音冷冷的道:“万妙山庄万妙手,人如花,剑如雪。一遇怜花刀,人头落,剑断折。欺世盗名之辈,实属可悲可恨。可笑之至。”声音轻柔如丝,婉转不绝,在各人耳际回响不止,竟似久久亦未散去。

      蓝袍少年又惊又怒,游目四顾,旷野之中,目力所及处,除了他们五人外,唯有那骑马独立古道的黑披风女子。他猛提马缰,奔至那女子马前,冷然的道:“方才那番话,可是姑娘所说的么?不知道我们万妙山庄有何得罪之处,还请示下。”以他的平素为人和万妙山庄的名头,说这番话已经是很客气的了。那女子瞧也不瞧他一眼,从鞍鞯上解下那柄剑,拿在手中,冷冷的道:“你可认得这柄剑么?华而不实,虚有其表,正如你们万妙山庄一样,徒具虚名,实在可悲可笑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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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不住的冷笑。

      此时其他四人亦已策马而至,黄衫少女道:“这柄剑分明是我大师哥江上鹤的,却怎么会落到你手里,他人呢?”黑披风女子冷笑道:“剑在我这里,他的人自然是已经死了。”黄衫少女脸色不禁大变,颤声道:“你杀了我大师哥,你为甚么要杀他?”黑披风女子冷笑道:“他可以杀人,我为甚么不能杀他?万妙山庄剑如雪,只可惜我只一刀他便抵挡不了,又怪得谁来?”

      蓝袍少年怒道:“你杀了人,还敢如此出言无状,强辞夺理,我慕容昱虽然武功不济,今天也要为大师哥报仇,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师出何门何派?”黑披风女子冷笑道:“我是何人不足道与你知,早闻姑苏慕容乃武林一大家,没想到如此不济,竟沦落到要投他人门下,真是可悲。”那蓝袍少年确是姑苏慕容世家的偏门子弟慕容昱,他投到万妙山庄是另有缘由,绝非因家门破落。此时听黑披风女子出言相讥,甚是恚怒,呛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从马背上长身而起,一招塞外飞雪倾泄而出,剑花朵朵缤纷飞舞,霎时间已然将黑披风女子全身罩住。他自幼习剑,已深得万妙山庄寻梅剑的精髓,这一招使将出来,当真如同朔风怒号中,漫天飞雪罩地一般。

      众人尚未来得及叫一声好,忽见那黑披风女子身形微微一动,一只手如同鬼影般倏地一闪即逝,只听一声闷哼,慕容昱的满天剑式忽然消失不见,整个肥胖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飘坠下来,人未落地,已然昏晕过去。那黑披风女子竟然在剑招将至未至,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挥手用剑柄点中慕容昱右腕脉门,击落他手中长剑后,顺势而上,又戳中他胸口“膻中穴”,手法之快,实已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众人不觉瞧得呆了。

      半晌,几人才回过神来,紫衣少年急忙翻身下马,扶起慕容昱来。只见他面若金纸,双目紧闭,显然伤势不轻,一时之间,惶然无策,望着黄衫少女说不出话来。

      青衫少年朗声道:“阁下究竟何门何派,为何跟我们万妙山庄过不去?”那黑披风女子理也不理他,却对那黄衫少女道:“小妹妹是不是想要这把剑?就给你罢。”手一扬将剑抛了过去。黄衫少女接过剑,右手抓住剑柄刷的拔剑出鞘,这一瞬间陡觉手中有异,只见剑光莹然,剑身却只有半截,断口处犹新,竟似是被人生生折断,而非受其它刀剑所斫,不禁骇然。

      这黄衫少女名唤叶含霜,是万妙山庄庄主叶天风膝下爱女,自幼深受父母所宠,同门中几位师兄弟更是争相对她百般讨好。她唯一动心的只有大师哥江上鹤,觉得他虽然为人轻眺,但武功和剑法在同门中属最好,深得父亲赏识。并且他温柔体贴,最懂得哄女孩子开心。其他师兄弟虽然对她如众星捧月,却远不及他风流俊雅。两人虽未曾有月下之约,彼此心意已自明。四天前江上鹤被派遣去萧家庄送拜贴,不意竟遭此横祸,此时叶含霜手抚断剑,不觉悲从中来,珠泪夺眶而出。

      黑披风女子冷冷的道:“那姓江的小子临死前曾提到他小师妹,想必就是你了?只可惜他一路风流快活时,心里未必还记得你。如此轻浮薄幸之人,又何须为他垂泪?”叶含霜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我大师哥纵有不是之处,你杀了他后,又何必再坫污他的名声?你这女人也太恶毒了,我杀了你。”她哭喊着,手持断剑狂舞乱斫,纯是拼命,已全然无刀剑章法,那黑披风女子前俯后仰,轻描淡写的躲避过去,喝道:“小妹子再不住手,休怪我无情。”此时一旁的绿衫少女亦已拔剑在手,呼喝道:“师妹莫怕,我来助你。”手一抖,幻化出朵朵剑花,攻将过来。黑披风女子再无犹豫,手中花枝挥处,拂中叶含霜右腕脉门,这一招赫然竟是万妙手中的“分花拂柳”。叶含霜只觉手臂一阵酸麻,断剑已脱手而落。与此同时,黑披风女子已荡开绿衫女子的长剑,手中花枝顺势而上,竟然已拂向她颔下咽喉。以黑披风女子的功力,一拂之下,只怕绿衫少女立即便会喉骨碎裂,岂有命在?

      忽听嗤的一声,劲风飒然,眼前花瓣片片纷飞,四散飘落于地。一个声音朗声道:“盈盈万妙手,拈花笑春风。姑娘出手如此狠辣,岂不大失风雅?”说话的人是一位身穿紫缎长袍,长相儒雅的中年人。他内力精湛,这一番话虽是缓缓道来,但中气充沛,只震得各人耳朵嗡嗡作响。

      叶含霜哭道:“爹爹。”那紫袍人正是万妙山庄庄主叶天风,他武功修为之深,在武林中难有人可以望其项背,兼之平生为人多有侠义之美誉,在江湖中亨有极高的声势和地位,被人称为紫衣侯。他一路跟随在马车而行,远远落在几名少年之后,直至刚才方赶上来,见到绿衫少女势急,不及多想,曲指弹出一粒碎石,击碎了黑披风女子手上的花瓣。

      黑披风女子扔掉花枝,仰天一阵凤鸣幽谷般的长笑后,道:“万妙山庄万妙手,盈盈一笑间,拈花醉红颜。弹指神通果然不凡,当真是佩服得紧。”叶天风哈哈大笑,道:“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身手,在江湖中已不多见,在下也是佩服得紧。”说话之间,几名少年男女已聚拢了过来,纷纷诉说原委。叶含霜泪光莹然,大声道:“爹爹,这女人不仅打伤了二师哥,连大师哥都被他杀了。如果你来慢一点,连女儿也看不到你啦。”叶天风看了看那犹在昏迷不醒的慕容昱,不觉眉头一皱,下得马来,伸手在他身上疾点几下,然后右掌按在其后心端凝不动。过了半晌,慕容昱悠悠转醒过来,叫了声“师父”,站起来垂手站立一旁,脸色惶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叶天风甚是恚怒,转过身来,目光炯炯,望着黑披风女子沉声道:“姑娘到底是谁,为何会懂得我们万妙山庄的武功,又对我的几个小徒下手如此狠辣,莫非我们万妙山庄跟你有莫大的仇怨不成?若不说个清楚,叶某今日恐怕容你不得。”黑披风女子冷笑道:“叶天风,我只不过杀了你的一个人,比起你一夜之间的近百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叶天风脸色一沉,望着黑披风女子好一会,才缓缓的道:“姑娘说此话,又是何意?”黑披风女嘿嘿冷笑数声,从怀中缓缓取出一物,扬手掷了过来,冷冷的道:“你自己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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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风接过那物,却原来是一个尺许见长的方匣子,通体黝黑,凑近鼻底便闻淡淡木香,似是紫檀木所制成,匣身上雕刻的花草图案甚是精美。他慢慢的打开匣子,看清了匣中之物后,不觉脸色为之微微一变,显然吃惊不小,望着黑披风女子话也说不出来。

      黑披风女子冷冷的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叶天风默然半晌,缓缓的道道:“想不到你竟是秋家的人,十二年前的往事我无日或忘,不意秋家居然还留下了后人,真是幸会。”黑披风女子道:“你既已知道我是谁,就应当立即自行了断,以谢当年之罪。”叶天风长叹一声,道:“当年之事叶某也是受他人蛊惑而为,今**既已寻来,叶某也决不推诿饰过,但你滥杀叶某门人,是否太过狠辣?”黑披风女子冷笑道:“令高足江上鹤玷污人家黄花姑娘清白,也不该杀?”叶天风沉声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辞,鹤儿若坏我门风,自有叶某来清理门户,何劳旁人来插手?”黑披风女子冷笑道:“奸恶之徒,原本人人得而诛之,何须争辩。叶天风,十二年前的恩怨,我们今天就在此作个了结罢。”说罢一抖披风,缓缓的从腰间解下一柄连鞘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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