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她疑惑。
南希没有解释，把一个袋子丢给她，别扭的说：“以后别做盖衣服之类的傻事，男生盖女生的外套，像个变态一样。”
好心当作驴肝肺，子余嘟嘴，“你昨晚睡在那里，着凉了怎么办?”
南希站起身，戴上耳机，忽视少女不满的说教，拔腿就要走远。
“喂，你去哪?”她跟在后面，“马上就是班主任的课了。”少年停步，他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少年说话的表情。
“很反感和你在一起，”少年说，“你怎么能，一直保持着干净，你怎么能，总是那么干净。”
她好像听见狂风吹过一片田野，簌簌的，呜呜的，夹杂着茎叶卷来，他们就像站在其中，彼此不过一丈的距离，却因为某种巨大的力量，无法靠近。
她问：“你什么意思?”
“你像个过去，在不断讽刺现在的我，已经腐烂。”
——“那我也和你一块腐烂好了。”
??????
就和曾经，我们总是一起一样
四、我只有37.2度的体温，却想拿来全部温暖你
王暖暖痛心疾首的说：“同样作为女生，十八变也没你变得离谱。”
全班都知道那个好学生子余起了变化，开始不穿规整的校服，总跟在南希的后面，两个人逃课，不做练习作业，偶尔还被抓住在厕所偷偷吸烟。
清晨的朝霞杀到天际，气势不凡，坐在双杆上的子余，双腿悬空，她嚼着口香糖，问身边的南希道：“我们今天去哪玩?”
少年跳下双杆，“够了，你现在的样子我很不习惯”
他说完，大步的往前走，子余急忙要跟上他，却从双杆上摔了下来。
“啊，”她痛喊出声，“南希??????”
于是又演变成南希背着她去医务室的戏码。一路上，子余都故意惨叫，“真的很痛，脚肿好高了。”
少年抿唇，眼睛埋在刘海的阴影里，半饷，才悠悠说一句：“活该。”
话虽这么说，但在子余上药痛得两眼汪汪时，又问她：“要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嘟嚷，看到了南希斜视过来的眼神，只好改口，“好啦，吃冰淇淋。”
医生出去接电话了，她看南希出门，空荡荡的医务室里，墙上的挂钟摇摆，她想起很久以前，不下心摔跤的时候，南希也是一边抱怨她太笨，又一边要买东西哄她，可她觉得那个样子的南希很温柔，而现在同样如此，她的南希，其实一直都在。
这么想着，心情顿时大好，她坚信自己，可以让南希快乐。
放学后，南希找人借了自行车，她坐在后座，风舞起了少年的衣角，车轮在巷子里的青石板上转动，咕噜咕噜，混合了她的轻笑。
“你看那些房子，”她指着上方，“把天空夹成了细长的一条线，只有那么一点了，可也因而显得特别蓝。”
少年沉默，半天都在抖动肩膀。
“你笑什么?”子余不满的拍他后背。
“你好幼稚。”
他回头，看了眼子余，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弯成月牙的形状，似一束光照了过来，褪
色了周围。
“哪有，很有哲理的好不好，你会不会欣赏。”她反驳，少年应付的说是、对对，可是笑意不止。
真的好开心，你不再拒绝我的靠近，我们的默契，在渐渐回来。
然后，子余也终是，大笑。
子余的手机上莫名收到了短信，说希望放学后，可以在学校偏僻的花坛里见面。
把手机递给王暖暖，向她打听这是谁的号码，王暖暖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的光，追问：“说，子余，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哪勾搭了帅哥?别人都来亲自约你了。”
“哪有，别乱扯，”她面色发烫，夺回手机，“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啊，不知道还瞎说。”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别人和你表白，你会怎样?”王暖暖话锋一转，她低下头，不带半点犹豫的说：“我一定会拒绝。”
“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人看上你了，莫非你是喜欢南希?天啊，他一看就是喜欢招蜂引蝶的主，就算你们有过几年的少时感情，可你要是和他在一起??????”听到王暖暖的惊呼，她沉默，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王暖暖没再继续说了，突见南希从外面回到座位，为炒热刚才尴尬的气氛，暖暖喊道：“南希，有人要约子余表白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她赶紧捂上暖暖的嘴，余光看见，少年身体一僵，眼睛弯出弧度，面上是令人刺眼的笑，他说：“听上去不错。”
听上去不错??????
莫名的失落，像潮水般扑来，子余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一个音节。
没有人说过发短信的一定会是男生，看到这个卷发的少女，迈着纤细的双腿，踏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时，子余忍不住后退。
是以为自己是小三然后找上来了?
“你害怕什么?”她贴近子余，狠狠的，眼睛里倒映出子余的脸，“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让那个南希开始变的快乐。”
温度突然下降，阴测测的风从四面八方卷来，花坛的鸟群被惊飞。
子余忍不住深呼吸，貌似情况不对。
“怎么?你不知道他吧?”少女阴冷的发笑，把头凑上前，卷发盖住了两旁的侧脸，“我告诉你哦，南希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他，是杀人犯哦”。
五、我想做你的保护伞，让你有个避雨和遮阳的地方
呐，南希，真的，从来都不曾讨厌你，所以那些话，你可不可以，不要听。
“打死你个混东西，每天在学校不好好读书，跟着南希这小子在鬼混，你简直是气死我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妈妈手里的鸡毛毯子一棍挥下来，子余咬唇，眼睛的泪，掉线般的往下落，星期天的阳光好到出奇，她看到了灰尘在光线里飞舞的样子，如同某些东西焚烧过后的躯壳。不曾知道意外，它会悄悄来到身边，在最后关头，置于死死的一击。
“我打死你，不学好，老师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那个小子小小年纪就把女生肚子搞大，你还不知廉耻的贴他身边去，我真是被你气死!”
妈妈的话还在耳边轰轰作响，是啊，南希，干净的，忧伤的你，原来眉头的沉重，是为了，那个女生，所以，出于嫉妒或许是失望，才说出了这样的话啊——
“谁和他在一起了，像他那样的人，我只觉得恶心。”
她冲妈妈大吼，动作的幅度，甚至让眼镜落地，她偏头，未关上的门，少年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然后，转身消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啊。
“南希。”她追出门，踩破地上的眼镜，碎屑在脚边散开。
卷发的少女，阴冷的话，是这明媚的夏天里，最惨烈的沙尘。
“知道我是谁吗?是白语的妹妹哦，你听说过没，南希，呵，让我姐姐白语死心塌地为他付出，怀上了孩子，结果呢，是呀，他害怕被家长知道，竟然让姐姐去了那种小诊所堕胎，结局是什么，你应该猜到了，我姐姐她，死了，冰冷的赃乱的手术台上，血啊，是血流满地啊。”
栗色的发纠缠而凌乱，这个少女，血充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我要让他永远不得安宁，我要让他喜欢我，看着我和姐姐一样的脸，然后不断的内疚，又不断的不可自拔。”
“尽管说我是个坏心眼的人，可我是如此的恨他，看他的父母为了他吵的不可开交，闹到现在这地步，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为什么，现实会是这样。
所以南希，才会回来——
“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可是一点也不令人怀念。”
当然的啊，回到了起点，只会让过往的美好，显示出你的难堪。
——“你怎么能，一直保持着干净，你怎么能，总是那么干净。”
“你像个过去，在不断讽刺现在的我，已经腐烂。”
明明那么自责，那么的痛苦，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解释，傻瓜，我还偏偏说了伤你的话，亲手切断你最后的希望。
原谅我，我只是，因为混乱，而不知道怎么办。求求你，让我找到你，南希，我喜欢你啊，在很久很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悠长的小巷，鞋子扣在石板上沉闷的声音，子余拼命去寻找那个白色的影子，却犹如在身边透明，气息萦绕，而人不在。
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胸腔里的绝望，终是如一把猎枪走火。
再也不会出现那个人了，不会毒舌你的全部了，不会再吃醋他受女生欢迎了，可是，随之而来的寂寞，胸口里漫长的疼，也是再也无法痊愈。
“你撒谎。”子余大笑，她看着面前疯狂的女生，第一次用严酷的语气说话，“你就是喜欢南希吧，但是，又想着姐姐是为了这个男生而死，你矛盾着，终是想出所谓的报复，来达到两全其美，不然呢，为什么只是送给南希关于这个秘密的信，里面装着的应该是报纸和照片吧，这么好的证据，真的要报仇的话，你大可以公开，让南希在这里也无法立足!”
“你胡说!”少女脸涨的通红，像是说服自己似的辩解，“我恨他，呵呵，我最恨他了!”
“你喜欢他，就是喜欢他!我子余，不会把南希交给你，我会保护他，一直会。”像在祭祀上的誓言，若有若无的毁灭味道，让这句话无与伦比的庄重。
但，誓言里的主人公，遗失了。
六、青春的结局，一向都是荒诞，却也是，最好的结局
子余不知道，那天，南希是过来问她被表白的事，甚至想好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