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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狸和四叶草

时间:2014-03-1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衫里  阅读:

  杜川桃在车棚匆匆给自行车环上圈锁,扭转钥匙的那一瞬,校园的广播传来苏打绿的《再遇见》,女孩子柔甜甜的声音漫来,“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下周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吴青峰的声线,特别的迷人。她在歌声的尾音里跑上六楼的教室,气喘吁吁,书包上悬挂的小饰物小阿狸在摇晃不止。她以为的迟到,以为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是件比较难堪的事,可是不是。环视四周,并没有人对她的缺席有过多的反应,连惊讶好像都没有。

  一切,与平时无异。只是奇怪,老师居然比她迟,三尺讲台无人影。

  陆少川如常般遗世独立的存在,就在她桌子的前排。她经过同桌夏柑挤进她的位置时,正在写题海战术的夏柑有反应的抬头笑笑,仿佛是说,哦你来了。她的位置靠墙,如同密不透风的避风港。

  视线忍不住停在陆少川乌亮的黑短发上,甚至能闻到一抹清香,海飞丝的香。他似乎在涂涂画画,右手旁散开几只彩色马克笔。旁边的小南凑近他的脑袋,不仔细看,像是俩个歪腻在一块的小女生。

  •   夏柑好奇地探头把脖子拉长,扯着她的袖子“哎,你看,他们在干嘛”小南回头一笑“少川在画画”似乎得意的像是他在执笔洒墨一样。这个小南,身子骨还束在一块,没有长开,像个小孩子。如她,属于小人国。杜川桃也没有按捺住好奇,顺嘴就说“画的什么啊?”

      小南还没及答,陆少川就回过头,“四叶草”

      午后的阳光,像是算好了点,像要故意拨动少女的心一样,偏偏那时影映转过身的他的脸,恍恍惚惚的光线,隐匿他灿然的笑容,柔美的轮廓。

      是以姗姗来迟的女老师踩在走廊的嗒嗒高跟鞋声才使杜川桃怔忪的神态得到回归。

      小测的成绩出来了,米晓与陆少川旗鼓相当,她独占鳌头,战绩依旧强悍。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似乎只有这死板的考试里,她才能有一点点不同。这样的光芒也是死板的,没有生机的。

      女老师讲数学评讲试卷居然能扯到上帝造人,“上帝吹熟睡的亚当一口气,抽出他的一根肋骨,就是女人夏娃。”她下结论道“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男人这辈子要找到属于他的女人才不会隐隐作痛。”

      全班哄然,男生嘘唏,女生不屑。

      杜川桃却在胡想,有人同她一样,觉得羞囊吗。有吗?

      也是这样的午后,她和夏柑在底下嘀咕走廊的那一坛青翠的植物,她是真不知道,和夏柑争的脸都红了,她说是乡下常见的狗尾巴。夏柑简直笑死了在那里咯咯咯。她愣在那里陆少川转过身,一张想憋住笑的脸,他说,是四叶草,你居然不知道。

      杜川桃,憋着已经涨红的脸,指着坛子的绿左右问人“那是什么草。”课间,她跑出去看。陆少川不知几时在她身旁。他摘了一叶,放到她手心,笑“好好研究啊。”

      好多天,她都没缓过被夏柑称低能儿的嘲笑口气,可是她莫名的高兴。

      全国中小学生英语竞赛,初二一班的陆少川、杜川桃和米晓初赛优秀转入决赛,人人皆知。此时三人就在大巴车上。米晓的行头,让她瞠目结舌,大嘴猴书包一个,还一个小行旅箱。陆少川和她揶揄,你是要旅行还是考试啊?杜川桃看一下自己除了一小笔袋和一个小钱包、一瓶矿泉水装在一个以纯袋子里,再也没有什么了。正常到寒酸,至少陆少川是不会揶揄她的。

      米晓居然晕车的。她会唱歌会跳舞会撒娇也可挑大梁。偏偏也会晕车。杜川桃看着陆少川温柔的问她,要不要睡会儿。看见她懒庸的神情,头靠在他的肩头,看见他腼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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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讨厌。

      三人考完,出考场后,带队的老师提议逛逛湖光岩。是午后,阳光明晃晃,陆少川去买饮料,米晓坐在阴凉的树下,打开小行旅箱找遮阳透明衣衫,她是很怕晒的小女生。仿佛拥有女孩子所有的奇奇怪怪的情怀。连撒娇,杜川桃有时都觉的羡慕。

      只是一瞬间。

      杜川桃真的觉得不可置信,视线从红色的阿狸隐退,无所适从,只好看地,只好看地面的脚印。陆少川健步回来的时候,微笑着扔给恍惚的她一瓶怡宝,嘻笑对米晓说“水来了,接着!”米晓修长的手划过一个弧,握住了扔来的矿泉水并露出俏皮的笑。

      米晓笑得真好看,为什么她就是不笑呢。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现在笑一定滑稽如小丑。这场讨厌忽而变得天经地义起来,变得让杜川桃觉得是应该的是必须的。

      是谁在英语决赛补习的最后一天,给她一个微笑说,哎,我和你换件东西。陆少川递给他一幅画好的四叶草,摘下她书包的阿狸。“当做我们互相努力备战英文的证据”陆少川说得风轻云淡,她心里却漾开无数圈涟漪。

      可是,可是,可是,她可怜的阿狸如今在米晓的行头里,为什么。她似乎听见阿狸荒凉的呼唤,怪她的主人为何把它拱手让人。

      那场考试,她突然在意起来。结果着实让她觉得出气:她有名次,而他们没有。杜川桃像个嫉妒的小妇人,她不知。这样的小心思像一场海啸,几乎要把她埋没。情窦初开,就是这样,好久以后她才知道。

      那时她不看言情小说不看电影和肥皂剧不识阡陌不懂的东西太多。小小说精选www.haiyawenxue.com 她真的只是一个好好学习的乖学生,连迟到都几乎没有的学生,笨到她甚至连心里的喜欢都搞不清楚的学生。

      可那天旁晚回到家,她把那幅四叶草撕掉,稀巴烂,狠狠的扔进了窗外黄昏里。

      初三那年她已经不是那个瘦小仿佛只有一架身子骨的小女孩了。身子像朵盛开的花,争出那包裹了很久的花苞。像是突然有一天,清瘦的人儿在镜子前,出落得不像是她,神情有点冷隽,是大人的样子了。她都怀疑是不是她了,有男生传来爱慕的小纸条,她才真的相信,哦,她真的不再是小人国里的人了。

      陆少川依然做每个学校里都有的那种人,谈笑风生对付功课得心应手衣冠楚楚犹如天人的那种优秀男生。甚至由于物理化学的存在,杜川桃要很努力还是有落于他之下的压力。她在功课的硝烟里,彻底匿藏起那像莲一样的心事。也或许发现陆少川至少没有她想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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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那点事像是一场刚开始就停的雨,那种细雨。

      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却是湿了她整个懵懂的青春

      很多年,她夜里都会想起那件小事。

      直至大学,她看到电影《恋爱那件小事》,几乎要厌恶为什么她曾经是那样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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