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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在月明楼 

时间:2013-06-22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浮生未歇頋沉鱼  阅读:

   她听见他清冷的声音,饱含时河洪荒的悲凉与惆怅。“忘记了也好,有太多的人一辈子无法牵起手来。可以得到,又何必贪图太多?”

{壹。}

  河畔垂柳映幽波,一道白桥水中过。江南水街的景致,婉约风光倒映水中,浮光掠影,自有一片宁谧。池子里泊了一艘小舟,一览之下,可将整个池面尽收眼底。

  回家后的那个晚上,顾冉冬自睡梦中被一阵清忧的笛声吵醒。起来出门一看,仔细聆听,原是那池上的舟里传来的。

  因为顾冉冬自幼贪爱水面吹来的凉气,所以他的屋子离池塘最近。浓雾渐起,即使隔了一定的距离,视觉到也称不得清晰。他只看见一个朦胧的影子立在船头。徐徐清辉披散在她身上,落在她水蓝色的衣裳上,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落在她的眉间,尽添风致。

  顾冉冬神情有些恍惚。他看向那女子吹罢笛子,便将笛子握紧,轻轻抱在怀里,转回船中去了。他又看向池子里未开的红荷,花尖挑得高高的,迎风摇曳。缓缓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好似一块巨石,自耳畔压进心底,再也挪动不开。

{贰。}

  早上醒来听见窗下有动静,推开窗,正看见花匠将几盆不知名的花搬到她窗下头。那细碎的小黄花,风一吹,幽香阵至。

  “那是芸香,安神的。这几日总是见你睡不好,人都越发清减了。”清水回过头,对着床边的人微微一笑:“爷费心了。”

  顾冉秋支起身子,半卧在床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清俊的五官却带着些书卷气。此时的他,体态孱弱,温文尔雅,又有谁会将眼前的人和那个叱咤风云的顾家家主相互联系呢?

  清水从一旁的衣橱里拿了衣裳,伺候着他起身。清水并不矮,可站在顾冉秋面前,偏生地矮了一个头。他张开双手,任由清水有些笨拙的打理着繁复的衣裳。这么些日子了,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他皱着眉。

  门上传来敲门声,是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大爷,二爷回来了。”老管家抬起眼看了二人一眼又飞快地低了下去,神色颇不自然。

  清水这才发现,自己为了整理顾冉秋的衣襟,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他身上。真是好不暧昧的姿势。她赶紧松了手,退了开来,面上仍是飞上两抹红霞。

  像是受了某种欣慰,顾冉秋心情大好。他伸出手轻轻一拉,便将清水圈在了臂弯里,由她动弹不得。“走,我们见见二弟去。”

{叁。}

  啪地一声脆响,清水的茶盏掉在身上。灼灼地烫人。沁了水滞的湖青色苏绣绲边碎花衣,金色的丝线和着水色,那里头的花样便栩栩如生。

  顾冉秋微蹙着眉,宠溺地责备:“怎生的这般不小心?可是烫着了?这么大个人,还是这般毛躁。”他的眼角扫过一眼,不出意外地看见了顾冉冬煞白的脸。嘴角微扬沉声道:“管家,去请个郎中过来给少奶奶瞧瞧。二弟,我看脸色也不大好,刚赶了那么远的路,好生歇歇吧。”说着就揽了清水的腰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脸悲戚的顾冉冬怔在原地。

  浓红掐金线边的窗幔厚重地遮住了一线天光。浓红掐金线边的窗幔厚重清水就躺在床上,薄薄的被子,双手露在外面,睁着一双眼睛。

  “清水...”顾冉秋坐在床边,轻声地喊着。

她却不应也不看他。

  闷头坐了许久,顾冉秋终是忍不住地抓了她的手,欲言又止;“冉冬也大了,是到该成家的年龄了,你作为嫂嫂...

  清水回过头来看他,猛地甩开他的手。他还要再讲什么,却听她厌恶地道:“你故意的对不对?你害怕我赖着顾冉冬还是想要让他死心?”

  再多的话语,再多的心疼,也咽了下来。顾冉秋讷讷地起身,走到门口却又停下,霍然转身道:“清水,你别忘了,是你父亲亲手把你交给我的。我和冉冬的关系,我并不知道你不知道。”

  一句话仿佛一把尖刀,直中要害。清水猛的坐起身,攥着牙白的被子瑟瑟发抖。她知道这是威胁亦是解释,他知道自己的软肋,她的母亲还在她父亲那里。

{肆。}

  母亲只是父亲的一房妾室,本就不受宠的她在生下清水后,乔老爷对她越加冷落。本是小姐出生的母亲,受了这等待遇,却也只得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流下诸多病根。

  清水她还记得,那天下了雨,青墙小道,一簇榴花打墙里探出来,那样的红浓得落在水里都化不开。

  清水从药铺取了药,辗转又去了顾府那里的池塘。细细密密的雨,青瓦的屋檐,叮叮当当声。她就爬在那棵树上看着府里的池塘,这池里荷花开了,该是有多漂亮。她想。

  顾冉冬就站在廊下,也不叫人,只是对着她笑。尔后,来到墙边对她伸出手。清水有些惊诧,但还是顺着树爬了下来。他就站在眼前,那柄竹伞遮住一片天地,他的眉目就至伞下映入眼里,再多的风光,清水也只记得他的下巴,白的细致,玲珑剔透。小小说

  后来清水偷偷去池塘的次数多了,每次顾冉冬都恰好在。他教她吹笛,吹采莲曲。

清水最后一次去池塘的时候没有遇见顾冉冬,她方才想起他要去金陵送一批货。她说不清心底的失落代表什么,只得悻悻地往回走。

  她沉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至于没有看见池塘里那艘小舟上的人,以及他眼里潋滟的微光。

  隔了几日,照例是取了药回来,她看见母亲站在正堂里,父亲也在,甚至脸上都带了喜色。父亲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也只留下一句“我会照顾你母亲”就走了。次日,他便差人送来了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嫁纱。

{伍。}

  清水从梦中醒来,枕旁湿湿的没有一丝温度。她从枕下抽出那只玉笛,轻轻抚摸着,仿若至宝。

  她唤来一直伺候自己的婢女去厨房拿了饭菜来。她从装嫁妆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紧紧地攥在手里,手心都生了细密的汗。清水忆起当日,母亲把瓶子给她说:“这东西你可能用得上,我是没有这勇气了。”

  隔了半晒,清水又把饭菜端去了顾冉冬那里。

  顾冉秋回来的时候,婢女说清水一天都没出门。他的心一紧,赶忙的冲进去看。她醒着,只是眼神空洞。看见他也只是茫然地问:“你是谁?”而后又松开手中的瓶子,“这是什么?”

  顾冉秋见惯了世面,只一眼便知道她服用了还生散。前尘往事皆忘却,恍若重生。

顾冉秋抱紧了她,那样的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愿意,用一生守护她。即便,她已忘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他清冷的声音,饱含时河洪荒的悲凉与惆怅:“忘记了也好,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牵起手来。可以得到,又何必贪图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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