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上不属于自己的花，于是放火烧掉了一树的花朵，就是我终此一生在做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因为爱而不得而已，可是到了最后，我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我一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只爱自己。
（一）
我遇见申生，是在一个并不美好的场景。
他是晋王的长子，而我，是骊氏的公主。
“公主”这个称呼，到了战败的时候，带来的只有加倍的屈辱。
父兄战死，我和少姬作为身份最高的战俘被押送到胜利者的面前。
即使不得不屈膝以对，我也不愿向他低头，可是身后却传来少姬不争气的低泣。
“不许哭。”我呵斥道。
“姐姐……”少姬微弱的回应，却引起了申生的注意，他走到少姬的面前。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温和得会让人忘记这其实是一道命令。
在少姬抬头的刹那，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怜惜。
也是在那个刹那里，从小被称为骊氏最美丽的花朵的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名为“妒忌”的感情。
(二）
我和少姬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堪的待遇，只是，我很清楚，等待我的，是更加不堪的命运。
很快的，晋王下旨，将骊氏的女儿召入王宫。
原本一心赴死的我，却在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时，突然有了接受这一切的勇气。
只要活着，也许真的有一天，能够达成我心中的那个隐秘。
怀着这样的希望，我强迫自己带上面具，去扮演长袖善舞、千娇百媚的骊姬，成为晋宫中无人可及的宠姬。
我原本打算，即使埋葬我的一生，也要恢复骊氏的荣光和保护少姬。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见，申生注视少姬的眼睛里，深不见底的爱慕与怜惜？
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正如，当晋王问我该给少姬一个什么样的好归宿时，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回答。
我说：“请让少姬留在王廷，与骊姬一同侍奉您。”
（三）
少姬没有怪我，她相信我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只是申生，在见到我时，一双那么温柔的眼睛里，也依稀可见丝丝怨艾，还有，某种令人难解的悲悯。
如果不是遇见优施，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恶毒的那么彻底。
我想我是爱他的，爱他看我时温暖的眼睛、爱他俊朗的脸上常常只为我浮现的笑颜、爱他为我绾发的轻柔与体贴。
可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其实只是爱着能够证明他爱我的一切。我真正爱的，是他的爱。
甚至也许，那只是他想让我认为是爱而已。
对我而言，不管是哪一种，都已足够，哪怕他只是晋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优伶。
所以，我为他生下了奚齐。
所以，我听从了他，将奚齐继承王位的障碍扫清。
（四）
晋王有太多的姬妾，而作为战俘被进献的我无法给我的儿子足够尊贵的出身，所幸，他的哥哥并不算多。
挡在奚齐前面的，第一个就是申生。
我在袖口涂满蜂蜜，假装与路过花园的申生“偶遇”。
还未来得及走近，就有大群蜜蜂围绕在我身边，他见状连忙跑过来帮我驱赶蜜蜂。
他刚走近，眼神里的关切瞬间化作错愕与慌乱，因为，我扑到了他的怀中，待我约好赏花的晋王走近，刚好看见的，是羞怒交加、美目含泪的骊姬夫人拼命从公子申生的怀中挣脱跑开，而申生呆立原地，眼神慌张不已。
当晚，我夜哭于王廷，将公子申生的“不轨之举”哭诉与晋王，而不出所料的是，震怒的晋王完全不听申生的解释，从此冷落了他。
我本应喜不自胜，只是，当我想起申生临走前深深看向我的那一眼，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同情、只是悲悯。
他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
“我不怪你。”
（五）
公子申生从曲沃祭母归来，给病中的晋王带来一块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希望以孝入药，能将晋王早日治愈。
但这世上，并非子孝就一定父慈的。
正是这份孝心，将他送上祭坛。
当从这块肉中验出毒药，再次震怒的晋王还未来得及处罚公子申生，他就自己放弃了辩解。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忍不住想起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放弃辩解的吗、是为了防止晋王彻查出下毒者实际是我吗？
或许，在他的心中，真的为我留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想法令我狂喜，于是劝解晋王不要急于降罪于申生，将他逐回曲沃。
可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证明了我的自作多情，彻底寒了我的心。
公子申生对前来劝他出逃的人说：“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
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父亲。
优施的怀抱那么温暖，我看着申生远离的方向，却倍感寒凉。
我一生最大的希冀、我愿放弃一切来得到的爱情，却原来从未将我放在心里。
所以，我找人伪造证据，坐实了公子申生的谋逆。
（六）
晋王的雷霆之怒还未及发作，就听闻公子申生于新城自刎，留下他惶惶不可终日的两个兄弟。
终于，连公子夷吾和公子重耳都因惧怕晋王猜忌而出逃，流亡他国的时候，我的奚齐，前面再无阻碍。
这一年，晋王下诏，立奚齐为太子。
一切都已安定，我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无法抑制、日复一日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那并不美好却令我刻骨铭心的初遇、初入晋宫时他望着少姬的眼睛里令我妒忌不已的怜惜。
我陷在自己的追忆里，直到被怀中奚齐的哭声惊醒。
我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恍然间抬起头，却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泪流满面。
原来，奚齐，你所流着的，是我的眼泪吗？
或许，我这一生所失去的，都是值得的，都将因你而得到补偿。
(六)
我和优施从容地等待奚齐的长大，却意外的先等到了晋君的死去。
奚齐顺利地登上晋王之位，心有不甘的朝臣们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年幼的君主，国中不可无主。
一如我愿。
当公子夷吾带着骊姬夫人蛊惑君王、陷害太子的证据被众臣迎回的时候，我才看清自己的天真。
重耳与夷吾是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我，他们害怕，只是自己的父亲。即使没有我，申生迟早也会死于晋王生性的多疑与暴戾。
没有了晋王，我在他们眼前，再不值得畏惧。
几乎没有人怀疑我的罪行，更何况，向夷吾证明的那个人，本身就可以打消所有的质疑。
（七）
“姐姐，”少姬的声音温柔如昔，却多了不可名状的痛心，“其实我从来没有怪你把我留在晋宫，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因为除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离他更近。”
我看着她，不语。
“你看，卓子长得多像他啊。”她抚摸着怀中的婴孩，眼中是辽远的追忆与怜惜，“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拥有如此酷肖他的孩子，拥有和他永远切不断的牵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申生他，不会背叛他的父亲！”我不相信。
“是吗，哪怕是被药物蛊惑、失去心智吗？”少姬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但却有种复杂的怨艾和不甘心，“我终于赢了你一次，从小到大，这是唯一一样你得不到的属于我的东西啊，你不知道，充斥着我的内心的，是怎样的狂喜……”
“可是，为什么，在他迷乱神智的时候，那样心痛而怜惜地对我叫着的，却是骊姬？”
“骊姬－骊姬－骊姬！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仿佛已经在心里隐忍了几生几世！”
“姐姐，原来我还是没有赢过你。”她苦笑着看着我恍然而失措的眼睛，我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其实我早就输了啊，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却一直偷偷看着，看见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你，害怕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放弃你。当你看他的时候，他不得不将视线转移，掩盖他惊慌的眼睛，可是他还是没有收住那些不该有的怜惜，直直地落在我的眼里。”
“可是，他看着的不是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啊！”少姬绝望的看着我，“为什么，他那样地爱你，你却还是那么狠心的害他丧命？”
我看向那个申生离开的、一去不回的门口。
他同情的、悲悯的眼神。
好像在说：
“我不怪你”。
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八）
铜镜中看不清我的容颜，优施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用最温柔的手法梳理我的长发，只是，浸泡过毒液的齿渐渐模糊我的眼睛。
当我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他怀中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的玉梳，轻抚我的脸颊。
“优施，你知道吗，少姬告诉我，申生，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受到他温柔却悲伤的笑。
“我知道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爱着你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手掌，带着甜腻的血腥，优施的嘴角溢出饮下鸩酒后红得异常鲜艳的血。
“骊姬，你多么幸运，你爱的人也爱着你。”
“可是，他却不可以爱你，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或许，我比你们都要幸运，我可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活着还是死去。”
申生，若有来生，若能相遇……
我一直以为这只是因为爱而不得而已，可是到了最后，我才明白真正的原因。
我一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只爱自己。
（一）
我遇见申生，是在一个并不美好的场景。
他是晋王的长子，而我，是骊氏的公主。
“公主”这个称呼，到了战败的时候，带来的只有加倍的屈辱。
父兄战死，我和少姬作为身份最高的战俘被押送到胜利者的面前。
即使不得不屈膝以对，我也不愿向他低头，可是身后却传来少姬不争气的低泣。
“不许哭。”我呵斥道。
“姐姐……”少姬微弱的回应，却引起了申生的注意，他走到少姬的面前。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温和得会让人忘记这其实是一道命令。
在少姬抬头的刹那，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怜惜。
也是在那个刹那里，从小被称为骊氏最美丽的花朵的我，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名为“妒忌”的感情。
(二）
我和少姬并没有受到什么不堪的待遇，只是，我很清楚，等待我的，是更加不堪的命运。
很快的，晋王下旨，将骊氏的女儿召入王宫。
原本一心赴死的我，却在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时，突然有了接受这一切的勇气。
只要活着，也许真的有一天，能够达成我心中的那个隐秘。
怀着这样的希望，我强迫自己带上面具，去扮演长袖善舞、千娇百媚的骊姬，成为晋宫中无人可及的宠姬。
我原本打算，即使埋葬我的一生，也要恢复骊氏的荣光和保护少姬。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看见，申生注视少姬的眼睛里，深不见底的爱慕与怜惜？
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正如，当晋王问我该给少姬一个什么样的好归宿时，我无法解释自己的回答。
我说：“请让少姬留在王廷，与骊姬一同侍奉您。”
（三）
少姬没有怪我，她相信我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只是申生，在见到我时，一双那么温柔的眼睛里，也依稀可见丝丝怨艾，还有，某种令人难解的悲悯。
如果不是遇见优施，我想我永远也不会恶毒的那么彻底。
我想我是爱他的，爱他看我时温暖的眼睛、爱他俊朗的脸上常常只为我浮现的笑颜、爱他为我绾发的轻柔与体贴。
可是，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其实只是爱着能够证明他爱我的一切。我真正爱的，是他的爱。
甚至也许，那只是他想让我认为是爱而已。
对我而言，不管是哪一种，都已足够，哪怕他只是晋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优伶。
所以，我为他生下了奚齐。
所以，我听从了他，将奚齐继承王位的障碍扫清。
（四）
晋王有太多的姬妾，而作为战俘被进献的我无法给我的儿子足够尊贵的出身，所幸，他的哥哥并不算多。
挡在奚齐前面的，第一个就是申生。
我在袖口涂满蜂蜜，假装与路过花园的申生“偶遇”。
还未来得及走近，就有大群蜜蜂围绕在我身边，他见状连忙跑过来帮我驱赶蜜蜂。
他刚走近，眼神里的关切瞬间化作错愕与慌乱，因为，我扑到了他的怀中，待我约好赏花的晋王走近，刚好看见的，是羞怒交加、美目含泪的骊姬夫人拼命从公子申生的怀中挣脱跑开，而申生呆立原地，眼神慌张不已。
当晚，我夜哭于王廷，将公子申生的“不轨之举”哭诉与晋王，而不出所料的是，震怒的晋王完全不听申生的解释，从此冷落了他。
我本应喜不自胜，只是，当我想起申生临走前深深看向我的那一眼，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有的，只是同情、只是悲悯。
他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说：
“我不怪你。”
（五）
公子申生从曲沃祭母归来，给病中的晋王带来一块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希望以孝入药，能将晋王早日治愈。
但这世上，并非子孝就一定父慈的。
正是这份孝心，将他送上祭坛。
当从这块肉中验出毒药，再次震怒的晋王还未来得及处罚公子申生，他就自己放弃了辩解。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忍不住想起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放弃辩解的吗、是为了防止晋王彻查出下毒者实际是我吗？
或许，在他的心中，真的为我留有一席之地？
这样的想法令我狂喜，于是劝解晋王不要急于降罪于申生，将他逐回曲沃。
可是，接下来的消息，却证明了我的自作多情，彻底寒了我的心。
公子申生对前来劝他出逃的人说：“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
原来一切，都只是为了他的父亲。
优施的怀抱那么温暖，我看着申生远离的方向，却倍感寒凉。
我一生最大的希冀、我愿放弃一切来得到的爱情，却原来从未将我放在心里。
所以，我找人伪造证据，坐实了公子申生的谋逆。
（六）
晋王的雷霆之怒还未及发作，就听闻公子申生于新城自刎，留下他惶惶不可终日的两个兄弟。
终于，连公子夷吾和公子重耳都因惧怕晋王猜忌而出逃，流亡他国的时候，我的奚齐，前面再无阻碍。
这一年，晋王下诏，立奚齐为太子。
一切都已安定，我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无法抑制、日复一日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那并不美好却令我刻骨铭心的初遇、初入晋宫时他望着少姬的眼睛里令我妒忌不已的怜惜。
我陷在自己的追忆里，直到被怀中奚齐的哭声惊醒。
我拭去他脸上的泪珠，恍然间抬起头，却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泪流满面。
原来，奚齐，你所流着的，是我的眼泪吗？
或许，我这一生所失去的，都是值得的，都将因你而得到补偿。
(六)
我和优施从容地等待奚齐的长大，却意外的先等到了晋君的死去。
奚齐顺利地登上晋王之位，心有不甘的朝臣们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年幼的君主，国中不可无主。
一如我愿。
当公子夷吾带着骊姬夫人蛊惑君王、陷害太子的证据被众臣迎回的时候，我才看清自己的天真。
重耳与夷吾是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我，他们害怕，只是自己的父亲。即使没有我，申生迟早也会死于晋王生性的多疑与暴戾。
没有了晋王，我在他们眼前，再不值得畏惧。
几乎没有人怀疑我的罪行，更何况，向夷吾证明的那个人，本身就可以打消所有的质疑。
（七）
“姐姐，”少姬的声音温柔如昔，却多了不可名状的痛心，“其实我从来没有怪你把我留在晋宫，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因为除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离他更近。”
我看着她，不语。
“你看，卓子长得多像他啊。”她抚摸着怀中的婴孩，眼中是辽远的追忆与怜惜，“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拥有如此酷肖他的孩子，拥有和他永远切不断的牵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申生他，不会背叛他的父亲！”我不相信。
“是吗，哪怕是被药物蛊惑、失去心智吗？”少姬眼中有掩不住的得意，但却有种复杂的怨艾和不甘心，“我终于赢了你一次，从小到大，这是唯一一样你得不到的属于我的东西啊，你不知道，充斥着我的内心的，是怎样的狂喜……”
“可是，为什么，在他迷乱神智的时候，那样心痛而怜惜地对我叫着的，却是骊姬？”
“骊姬－骊姬－骊姬！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仿佛已经在心里隐忍了几生几世！”
“姐姐，原来我还是没有赢过你。”她苦笑着看着我恍然而失措的眼睛，我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其实我早就输了啊，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却一直偷偷看着，看见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你，害怕流露出异样的情绪，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放弃你。当你看他的时候，他不得不将视线转移，掩盖他惊慌的眼睛，可是他还是没有收住那些不该有的怜惜，直直地落在我的眼里。”
“可是，他看着的不是我，不是我，从来都不是我啊！”少姬绝望的看着我，“为什么，他那样地爱你，你却还是那么狠心的害他丧命？”
我看向那个申生离开的、一去不回的门口。
他同情的、悲悯的眼神。
好像在说：
“我不怪你”。
可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八）
铜镜中看不清我的容颜，优施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用最温柔的手法梳理我的长发，只是，浸泡过毒液的齿渐渐模糊我的眼睛。
当我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他怀中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的玉梳，轻抚我的脸颊。
“优施，你知道吗，少姬告诉我，申生，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可以感受到他温柔却悲伤的笑。
“我知道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爱着你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手掌，带着甜腻的血腥，优施的嘴角溢出饮下鸩酒后红得异常鲜艳的血。
“骊姬，你多么幸运，你爱的人也爱着你。”
“可是，他却不可以爱你，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或许，我比你们都要幸运，我可以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活着还是死去。”
申生，若有来生，若能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