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八十多岁了，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在外地打工。小山村里的人都上城里打工了，村子里只有王大爷一个人。
王大爷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孙子有点不放心，便给他买了一个手机，把120设成快拨键，告诉爷爷，他生病了，就打这个电话。有两次，王大爷心脏病犯了，王大爷一按快拨键，医生很快就来了。
到年关时，儿子儿媳打工回来后，见了王大爷的医药费单据后，他老婆就埋怨道：“你看看，住一次院就花去这么多钱，我们在外辛辛苦苦干一年，除了付你爹的医药费，还落得了多少?”
儿子说：“我们又不在家，爹病了，不住院咋办?”
儿媳说：“现在的医生为了赚钱，一个小疖子会当骨髓炎治。只要是有点不舒服打他们电话，他们就当大病治，这样下去，咱们家不给治穷了呀?”
儿子说：“既然这样，我让爹今后就不打电话了。”
儿媳说：“那也不行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好交待呀。”
儿子想了想，就给山后的表哥家打了一个电话，恰好表哥的儿子哈二接了电话。他问他家里还有谁在家，哈二说父母都出去打工，家里就他一个人，问表叔找他有什么事。他便说他们一年到头在外面，丢下父亲一人在家他不放心，想让哈二帮忙照应一下。哈二满口答应了。
他对哈二说：“我把你家的电话存在他手机上，你只要看到这个电话，就赶紧过来，小病你就帮我爹买点药吃，如果心脏病犯了，你就赶紧送他上医院。”
哈二答道：“我记得了。”
他交待完后，就放心地走了。哈二智商很低，读了小学后便死活不愿读了。王大爷一生病，就拨哈二家的电话，哈二接了电话就跑到小镇上去买药。第一次王大爹咽喉痛，哈二买了感冒药给他吃，吃了药却越来越厉害;第二次王大爷拉肚子，哈二还是买的感冒药，王大爷老眼昏花，又不识字，服了药后，人脱了水，差点送了命。
王大爷对哈二说：“你这个傻东西，你胡乱给我买药吃，我差点被你送了命。”
哈二很无辜地说：“我也要出去打工了，你还是叫表叔回来吧。”
王大爷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可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王大爷叹息一声说：“哈二，我求你一件事，你帮我把120的电话改了，问问火葬场的电话号码，存在这个快拨健上。”
哈二问：“要火葬场号码干吗?”
王大爷说：“我怕我死了没人知道，咽气前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在我咽气后拉去烧了。”
第二天，哈二正收拾行李准备出门，突然听见电话响了。他一看是王大爷打来的，便拿起电话连喂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回答，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阵鸟叫声。他知道，那是王大爷窗前那棵大树上，昨天见到的那只孤鸟在悲鸣。
哈二急了，对着电话喊道：“你说话呀，是我让送你上火葬场，还是上医院?”
电话里，还是那只鸟在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