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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假日

时间:2013-07-2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网络  阅读:

  现在,我必须离开了。我走到街角,然后转弯。答应我,别看着我,把车开走,离开我,就像我离开你。——《罗马假日》

  

  蕾蕾有三个不同的名字,她有一天跑来告诉我说的。一个是英文的,一个是法文的,还有就是现在这个,我们都知道的。

  英文的和法文的都很难念,她可读得真好,我们听蕾蕾说她的名字,可我们都念不好。她说,爱斯基摩人都给自己取很多的名字,他们还给雪取了三十种不同的名字。我们都很羡慕蕾蕾,因为她有三个不同的名字,还有漂亮的花格碎布裙子。她说,这些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他看过很多很多的书,你们知道吗?很多很多,就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她是那么的自豪,蕾蕾她长得那么漂亮,她说他的父亲在法国,是个大学的教授,她们每星期都通电话。关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   我的家住在S城的闸口区汉山路上,本来这里是个好地方,后来就变得不好了。我的爸爸妈妈时常在吃饭的时候就会说起这个事情,太多的外地人都挤进来了,太多太多了,A城B城C城,F城……所有人都觉得S城是个好地方。为此,我们常常觉得骄傲和毫无来由的幸福。

      汉山路有三到五个弄堂交叉分布在路的两侧,最近虽然逐渐热闹起来,但是大人们总是说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们不喜欢已然习惯的生活被无情地打破,新开张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馄饨铺毫无疑问地打击着他们原本就非常脆弱的心理防线。路口本来有个修鞋摊,现在是一个报刊亭,修鞋铺移到了一边。报刊亭里有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她似乎很喜欢看书,所有人路过那里都会看到她坐在那里低头看书。旁边的修鞋铺发出叮叮砰砰的声音也一点影响不了她,传说她是旁边修鞋的老头的孙女。路口第一个弄堂拐弯处有一家书店,书店的旁边是个小诊所,再旁边是一家24小时便利店,书店和诊所都是外地人来以后开的。

      我们时常去书店看书,却从来没去过诊所,不管我得多大的病我妈妈从来都不带我去这家诊所,她宁愿带我去更远的大医院。去诊所的人都是一些外地人,他们面黄肌瘦,诊所里的医生是个和蔼的老奶奶,穿着白色干净的白大褂,和大医院里的医生一样微笑。我从来没进到过里面,尽管我很想进去看一看。我和我的同学都喜欢去书店里看书,我们都喜欢去,店里面有各色各样的人,就和书店卖的书一样杂。书店里时常会进一些漫画书,数量不是很多,却是我们喜欢看的。我们从来没有买过书,我们没有钱,可我们看过所有店里的漫画书,《机器猫》还有《七龙珠》。

      从24小时便利店再过去,白天是一溜卖菜卖水果的地摊,早晨是做大饼油条和生煎包子的露天铺子,到了晚上则是大排档。沿街的法国梧桐因为这些原因变得脏兮兮,从来没有人理会过它们,之前他们没来之前,它们则是弄堂里的人晒晾衣裤的架子。

      自从有了这些热闹的东西之后,所有的人都变得不再安分了。我们读书的学校在华山路上,离汉山路有三站路。我们更加喜欢汉山路,华山路更加安静也更加没有意思,这里有学校,住着不少有钱人,有修缮一新的围墙和洋房,小区门口的保安穿着和警察一样的衣服。我的不少同学都一起住在汉山路上,蕾蕾只是其中一个。每天早上我们都会比赛谁起得更早,因为有一次卖生煎包子的老板跟我们开玩笑说每天早上可以请第一个到他摊上吃包子的小朋友免费吃包子。他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同学,我们都叫她“小生煎包子”,她长得胖胖黄黄的,从来没有拿过一次一百分,是我们班里的劳动委员,力气大得像男孩子。

      

      我和蕾蕾时常玩在一起,还有另外几个,我们不是一个班的。下课的时候我们就聚在一起,琢磨一些我们时常琢磨的事情、晚上的动画片和一些路口弄堂里的传说。

      蕾蕾每当说起她在法国的爸爸的时候,常常抱着一种蔑视一切的态度,她拿出她爸爸从法国寄回来的小玩意儿给我们看。法国的铅笔,法国的书本;学校里不许戴首饰,她就藏在书包里,放学路上拿出来给我们看的法国手镯,很好看,蓝色镶边,有许多闪亮的透明宝石。后来被她弄丢了,在学校里。她从体育课上回来,发现她的法国手镯不见了。她哭得很大声,几乎整个楼的人都听见了,那种心急如焚的歇斯底里的哭声。很多人围在蕾蕾班的教室门口,直到老师来了。

      老师先是批评了她,说不该带这种贵重的东西来学校,再说学校里也规定不允许戴首饰。蕾蕾只是在那儿一个劲地哭,我在教室门口看她,她的眼睛哭得很肿,完全没了跟我们说她爸爸时候的神气。老师说要调查,她以为她是神探,我们也以为她是福尔摩斯,可是却没有下文。大概是因为后来校长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觉得老师是不能随便搜查学生的书包。于是事情拖到第二天,这才报了警,警察来了,很多学生家长也来了,学校门口停了满满条一街的漂亮汽车。学校里面吵吵闹闹的,蕾蕾的首饰最终被人找到了,某个高年纪的学生在厕所边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它,它就躺在那里熠熠生辉地刺灼看它的眼睛。蕾蕾笑了,老师哭了,家长闹了,校长躲了。

      

      汉山路自从热闹起来以后,我们就有了许多可供遐想和玩耍的空间。本来的杂货铺和他的老板就神秘地消失了,我们以为他和他的杂货铺准是去了其他地方。后来却发现原来他们并没有从这条路上消失,只是不再照常营业。因为人们根本就不再光顾他的杂货铺,而是被新的东西吸引。

      我曾觉得杂货铺和诊所一样是汉山路令我觉得神秘的地方。有一次,我和蕾蕾还有佳佳的哥哥一起进了杂货铺,因为我们路过杂货铺的时候看见它开着门,那个戴着破旧毡帽的奇怪的人就是老板。他其实是个很正宗的本地人,我听我的爸爸妈妈说过,他们说他很早以前就住在这条路上了,大概有些年头。

      我看见他在晒他的陈旧的杂货,我停下步子,我说:“有玩具吗?”他头发很长,盖住了耳朵,毡帽压得很低很低,搬起东西来有条不紊,就像我在书里看过的关于吉卜赛人的描写。“有玩具吗?”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抬头看了看我,仿佛在确定我是不是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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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点点头,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进来吧。”他说。于是我和蕾蕾还有佳佳的哥哥一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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