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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疤开成花

时间:2014-02-21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夕句  阅读:

  大家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和以前一样,我们兄弟在一起依然无拘无束,有说有笑,我以为这种幸福并没有随着我们的角色发生变化而变化,我记得阿杰曾经跟我说过:虽然年纪长大了,但是我们不能失去童真,我们还是应该像孩子一样。

  阿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没有萍,也没有他心爱的小俊韩,我特别的想知道阿杰到现在是不是依然能够自信的说出这些话来,要真的能说出来,我便想问:倘若我们像孩子一样生活,那么我们的孩子像什么一样生活呢?

  有好多事情,总是被控制在黑暗的地方,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没人可以回避这些问题,谁都要去面对。

  饭后的时间总是无聊的,萍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秀她的那副十字绣,“家和万事兴”这几个字都被她给先秀好了,那副十字绣就剩下了一点风景和几朵牡丹花待完工。

  “萍,你这十字绣快完工了吧,看起来还很好看的样子,要是拿去装裱一下,看起来应该非常的大气,挂在房间能彰显主人的风格和品位。”我看大家伙都不知道说什么,便那那副十字绣下刀。

  •   “别提这十字绣了,都怪阿杰,叫他不要买这么大的,他不听,这都有将近两米了,花不少功夫秀出来不说,装裱以后挂哪里啊?这外面的出租房小的人都装不下还挂这么一大家伙,多费事啊。”萍白眼的看着阿杰。

      “谁说秀了要挂外面出租房啊,这出租房你住十年二十年,他终究不是家,我买这个是为以后做打算的。”阿杰解释道。

      “你还挺有高瞻远瞩的啊,可我怎么就觉得等你的豪宅,不是,我可没命享受豪宅,是等你的茅屋要等到哪年哪月啊?”萍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时候孩子哭了,估计是饿了,萍放下手中的十字绣给孩子冲奶粉去。

      我满脸疑惑:“阿杰家里不是已经修建了楼房吗?那么大一栋楼还愁个十字绣没地儿安放啊。”

      阿杰和萍都沉默了。

      “那房子,现在是谁的都说不定。”阿杰满脸惆怅。

      阿杰家确实修了房子,而且还修的比较大,因为阿杰有个亲兄弟,当初建房子的时候两兄弟的房子都是建在一起的,做一栋楼设计出来的,修这房子的时候我们还在读书,那会儿我们也常常在阿杰家帮忙什么,其实修房子是件幸福的事情,你即将告别那些矮小破落的泥土房住上高大宽敞的楼房的心情自然是愉快的,阿杰当初也是如此。

      然而命运就是喜欢作弄人,房子建好不久,阿杰的母亲便因病去世了,他母亲去世的时候,阿杰的哥哥都长大成人了,阿杰也有十六岁了,这对于一个中年丧偶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一来是孩子都长大了,二来是老了也不用担心吃穿,可是阿杰的爸爸却在他爷爷的左右怂恿下,又续了一个,娶了就娶了吧,谁也不想孤独终老,可最后怎么着?阿杰的后妈又替阿杰生了两个弟弟,这情况就复杂了吧,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失去了生母的阿杰和他的哥哥在这个家的地位可想而知了,最为关键的是后妈不肯把房子拿出来。

      其实只要有钱也没关系,可问题是阿杰的爸爸本来都不富有,建房子都用了十多年的积蓄,没钱就解决不好这个问题,摊上一个懂道理的人还可以商量,摊上一个不懂道理的人你想都不要想去占有那个房子。

      在说阿杰的后妈和阿杰的亲生母亲比起来,那差距可大了,这后妈可不是省油的灯,这刚嫁过来不久,整个院子的人对她都是怨声载道,跟邻居不是打过架就是吵过架,特别是挨着的那家人更是遭殃,她整天闹的人家没有一个安生的日子。

      只是苦了阿杰的母亲。阿杰生下来不久,爸爸妈妈就去了南方打工,这一走便是十多年,中间回来过两次,阿杰也是跟着自己的爷爷奶奶长大,对于母爱他几乎还没有好好的享受,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听阿杰说起自己的母亲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打工的岁月,我真的在想苍天到底有没有眼睛?他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那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是自己的母亲省吃俭用存来的,为此就连生病都舍不得好好去治疗,最终导致病情恶化。她带着虚弱的身子回到家乡的时候,阿杰家的房子墙体才完工,还没有做装修,就这样没过多久,阿杰的母亲就走了。

      这一辈子辛苦省下来的房子,自己愣是没有享受过一天,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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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杰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我也是现在才明白他说要像孩子一样生活的意思。

      我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去说,但又不能不说。

      “萍,你放心的秀吧,我今天把话搁这儿,阿杰总有一天会给你一栋豪宅的。”我拍拍阿杰的肩膀说道,我希望阿杰明白我的意思。

      萍没在说什么,我想她心里大概非常的迷茫吧,听说这段感情,萍的父母是反对的,萍为了阿杰,也算是和自己的父母决裂了。

      这样子聊下去场面会尴尬,我赶紧提议和阿杰出去走走,萍就留在家里照看孩子。

      我和阿杰去了楼下的一个酒吧,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午后这里没有什么人,外面的阳光很大,太阳似乎要把这个世界给烤熟一样,但这里面因为空调的原因非常的凉爽。

      我问阿杰:“你一定非常的恨你爸吧?”

      阿杰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有点恨吧,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怎么可能不恨。他连做一个丈夫的责任都没有尽到,不然我的母亲怎么会去世?不然他又怎么会在我妈妈去世仅仅一年后便再婚?”

      我不打算化解阿杰心头的恨,恨事应当的,有恨才有动力。

      “你爸爸有些事情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但是咱不往这方面想,得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这个情况,多给自己一些信心,会好起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的友谊胜似亲人,我希望你能过的好,命运只是设置了一个初始的状态,好坏还在后面的努力之中。”我安慰道:“我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我无比的怀恋我们以前的那些日子,你说的对,人就应该永远保持住童真,永远可以笑的如同孩子一样的开心,不夹带任何的忧伤,只有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才能有精力去面对生活中的困难。”

      阿杰说:“我现在就觉得对不起萍,她跟我没少受委屈,你想想看啊,我没有母亲,她的母亲也没在这边,再说她家里本来就反对,也怕是指望不上,我们这对苦命的人刚刚踏上人生的另一个旅途,好多好多的事情都不知道,特别是萍怀孕的那些日子,没有人照顾,还得自己做饭洗衣服,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回去过我的家乡,没脸带回去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阿杰点了一支烟,透过缭绕的烟雾我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无奈,在他的身上,不再有童年的童真,只剩下在生活中留下的伤疤,流着滚烫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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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刚生产的那段时间,我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全靠同病房的另一个产妇指导我们,给孩子洗澡啊什么的都是我这个粗人在摸索着做,没人帮忙啊,小俊韩不像别的孩子那样,除了爸妈的守候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等一大家人守候,苦啊......”

      阿杰表情痛苦的摇头:“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哥哥当年为何要消失了,因为有没有这个家都一样” 他哥哥消失的那段时间也就是阿杰母亲去世之后的那段时间,他哥哥在母亲的丧事完了之后,出去了便再无消息。我记得那段时间总有人免费请我们上网,还是通宵的上网,这都是阿杰的爷爷买单的。阿杰的爷爷的目的就是让我们上网找找阿杰的哥哥,我们在网上给他哥哥留言,留了很多很多,可依然没有答复。是什么事情让一个人如此决绝的离开?是失去母亲的痛苦还是失去了对这个家庭的希望呢?

      没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们只关心阿杰的哥哥还在不在。当然最后阿杰的哥哥安然无恙的出现了,可阿杰哥哥对他爸爸的怨恨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

      有些伤,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淡的,因为就连儿子始终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做父亲的依然不闻不顾。

      或许原因就是他有另外一个家,一个拒绝了兄弟二人的家。

  •   偌大的世界,一个人扛着一定非常的疲惫吧?阿杰91年出生,很多这个年龄的人还在大学吃着泡面打着DOAT,而阿杰却在思考如何来奋斗,如何尽到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责任,在阿杰面前的挑战依然如此的强大,他必须思考如何养活老婆孩子;必须思考由于未婚先育,面临的为数不少的罚款,不然就小俊韩就入不了户口,上不了学;还得思考他们未来的家。这一切都必须在阿杰每月3000多一点的工资里面计划,难度无异于登天。

      沉默了一会儿,阿杰笑着对我说:“萍和其他女孩子不同,她不喜欢化妆,也从不乱买东西,把钱都看的非常贵重, 这是准备跟我一起同患难的节奏吧。”

      我微笑的点头。

      “是的,是的,是的...”我看的出来萍的心思,虽然有犹豫,但更多的时候是坚毅。

      莫嫌少年穷,终有一天会出人头地。

      “我现在就不怕困难,我不去想那么多,我就一个个的去攻破他,我先给孩子上户口,毕竟孩子在过两年要开始上学了,我们大人省吃俭用也要让孩子好过啊,不能像我,想读书家里不让读书。”

      阿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很多时候,遇到困难的时候往往首先往大的想,往严重的去想,可是事情往往没那么严重,就算我一无所有,但我有我的老婆有我的孩子,我得为了她们的幸福而去奋斗。对了,兄弟,咱们曾经说要一起干事业还记得么?得干,必须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虽然现在你比我好过点,可你要相信哥们,绝对不落尾。”话毕,阿杰举起手中的酒,一口下肚。此等豪迈的情怀让我感觉到曾经的激情和热血,让我感觉到我们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所失去的青春,是的,没错,我们曾经说好要一起做一番事业,虽然好久没提及,但始终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我也举杯,我把这酒当成壮行酒,为我们接下来的路。

      眼前的这个人,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兄弟,因为什么困难都打不垮他。我犹然记得阿杰母亲去世的时候阿杰哭泣的样子,像极了被母亲抛弃的小孩,担惊受怕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最好还是一样挺了过来,仅仅七天后便出现在了学校,阿杰说妈妈希望看到他过的好,那年阿杰复读一年,努力的学习,想以此告慰母亲在天之灵,然而爸爸却以学不到什么东西为理由拒绝供他上高中,无奈的他就这样背着行囊,开始了背井离乡。可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在阿杰踏上了另外的一个旅途。

      阿杰和萍准备要孩子的时候,我说我害怕结婚。阿杰告诉我害不害怕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我说等你做了父亲以后再听听你的看法。

      从酒吧里面出来,外面的阳光依旧,酒吧里面的人还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吹着凉爽的冷风。

      阿杰说:“没有经济条件还是不要孩子的好,但是有孩子比没有经济条件好。”

      俨然,阿杰和萍以及小俊韩组成的这个家庭,是阿杰人生中唯一停留的港湾。

      人生,谁能没有磕磕碰碰?谁能没点伤口?当我们领悟到了人生的职责并且为此努力奋斗的时候,你所有的动力都会源于那个你最重要部分。要记得失去的,要记住拥有的,只有当我们能够有信心的时候,生活当中的那些困难,都会成为你微笑的背景,不管你是否伤痕累累,重要的是要这些伤,会不会开成花。

      记住把伤疤开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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