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们很多很多的人都受过战乱的影响,但是,这其间的遭遇仍然有很大的不同。五六岁时被父母抱在怀里的流浪其实并不算流浪,那十五六岁时就孑然一身跟着军旅飘荡的才是真正的漂泊啊!
那个时代里的幼儿和少年只有几岁的差别而已,但是就因为这几岁的差别就注定了我们一生的命运。年纪小的因为跟着父母,所以无论是读书或是以后进入社会,总要比较容易一点,而那年纪稍长的,在十五六岁时就要独自面对他一生中最强烈的一次苦难了。
我和楚戈相差大约有十岁,我和他的命运正是那幼儿和那少年的命运。十年的差别在今天看起来并不重要,而在当年,就是这个差别决定了他必须要离开家乡离开父母,从此独自一人面对整个世界的那种遭遇,都种往前走时令人害怕往回看时又令人心酸掉泪的遭遇啊!
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呢?
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呢?除了"卑微的番号"之外,要怎样才能让人明白他也是一个有梦有理想的生命呢?除了"行囊中的几本破书"之外,要怎样才能喂养那渴望求知到几乎疯狂的"饥饿的灵魂"呢?
这其中的辛酸与苦涩是不可能完全记得或者完全说出来的了。相反的,楚戈除了在这本书的最后,在他那篇"古物出上记"里稍微透露了一些以外,在整本诗集里,他都只是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来诉说他的遭逢。好象保持"置身事外"的那种态度已经变在了他对抗痛苦的防身利器,使得他可以在别人无法靠近的角落里,保留着最后一丝的尊严。
长春藤克服天生的限制
它们用身体编结它们的恋
它们的恋也就是它们的生命
这是楚戈写给自己的诗,十几二十岁时的少年就象那长春藤一样:
怀着悠长的梦
用灵敏的听觉
向青空爬行
而在这少年的心里,一直有一种坚持,在极困顿极卑贱的境遇里也仍然不断地召唤着他,使他能够始终保有那纯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