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黑了,我还在途中,记得始端,也没忘记终端,只是这突然空出来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人很多,貌似极其热闹。有一个人的,在一隅安静地数着时间。有几个人的,要么各自浸在独自的世界里,要么说说笑笑打成一片。
有许多小孩,不时从我面前蹿过,脸红成夏日傍晚的天,表情丰富动感。
嘈杂的人声和此起彼伏的广播声交织在候车室里,我像是跌进了九月,喧闹却无法明白的季节。
说懂,我能听懂他们的气吸所代表的语言。
可我却又是不懂的。这些热闹,这些喧哗,在我耳边如风一样不可捉摸,如虫鸣一般难懂。它们,都与我无关,我融入不了其中,它们也钻不进我心中。
我是有点冷了。
想起常和朱念的那几句诗:
哦,我现在有一些
寒冷
一些寒冷
和一些 忧郁
谁也不能为谁,驱走心底的寒冷,除非这沁人的寒冷自行散去。
天黑了,还有路灯点亮半空。
梦醒了,就没有什么可以再续了。
星星点点的路灯下,一条路的那端,分出了许多路,看着那,有些茫然。
走在一条路上,谁会预料到岔口会在哪儿出现,到了岔口,又该如何抉择?
那些,与我隔了一层玻璃,可望,暂不可及。我从那里来,拐了许多曲折的弯,窗里盛了无数风景,慌乱了几街的尘。
现在,这里有许多人。我不知道他们打哪来,到哪去,他们,我一个也不认识。这一刻,我们都在这里,怀着不同样的心情,等待不同的旅程。
若此时意外与某人相识,那便称得上是缘了罢。
缘缘缘…
缘竟那么重要么?
相识要缘,相知要缘,相离也算是缘吗?
一直都是情深缘浅么?
跨得过千山万水,抵不过时间。一天天,足以累积起无法跨越的大山,一年年,足以凿开无法越过的鸿沟。
当一些人褪去了曾经的容颜,那你就不得不承认时间的力量。
当你的等待无花却零落,你也不得不相信,时间,比你想象中要走得快。
谁的泪,浇灌了种下的梦果,又埋葬了零落的苦叶。
不能怨,不能恨,春天它本就只有一瞬,万物都逃不脱四季的轮回
。不是你没等到,而是春天早已远了,你却没发觉。等你终于知道了,寒风已占据了世界。于是你开始期待一场雪,来告诉你轮回未歇,雪下的种子还可以在来年春天发芽。可惜,一冬无雪,你该清醒了,轮回结束了。即使又有四季,那种子,也不再是你当年忐忑而小心翼翼所种。
五光十色的光,晃乱了人眼。支言片语,斩断了心念。
有人走了,又有人来了。可是,我依旧一个也不认识。我守着一张椅子,感觉着它的温度一点点升高。
我也要走了,留下这张给过我依靠的椅子,任它在我身后,一点点凉。
我亦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