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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远行

时间:2013-07-31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罗非鱼  阅读:

  一路阳光

  我第一次坐火车,但我就像天天坐火车一样,不慌不忙,不大惊小怪。我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大大方方对同一个卡座里的其他三个乘客点一点头,说:“叔叔阿姨好,我叫刘燕,就叫我燕子吧。我要去西城看望我爸我妈,请多多关照。”

  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位大叔,和我爸年龄差不多,和我爸一样憨憨的,他们没说话,只是冲我笑一笑。和我同座、坐在靠窗位置的是一个阿姨,和我妈年龄差不多,阿姨拉着我的手,满面春风,说:“哎呀,燕子又漂亮,又乖巧懂事,生出这么可爱的姑娘,你爸你妈有福了。”

  “谢谢阿姨夸奖。”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并没能带给我爸我妈多少快乐,为了供我上学,他们漂泊他乡,已经十多年了。”

  “呵呵。”阿姨一脸慈祥,“天下父母都一样,只要孩子能有出息,他们做牛做马都愿意。看燕子你喜气洋洋的,肯定是有出息了,考上大学了吧?”

  我翻出包里爷爷奶奶为我准备的花生鸡蛋,摆在茶几上请大家吃,说:“我考得还可以,全市文科第一名,前天刚刚收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   “哎呀呀,原来是状元妹妹呀。”阿姨拍拍我的手背,又说,“这么漂亮聪明的乖女儿,你爸你妈怎么就能放心让你独自出门呢。要是碰到坏人给拐卖了,哭天无路的呀。”

      “切,哪有那么多坏人呢。”我爸我妈其实还真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西城,我爸还说要回来接我,被我断然拒绝了。“我已满十八岁,已经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有必要的话,我完全可以独自走遍全世界,区区一个西城,我闭着眼睛都能去的啦。”

      阿姨突然猛地站起来,一手把我的头一压,一手接住行李架上掉下来的一只柚子。阿姨把那差点砸着我的柚子扔到座位底下,说:“燕子呀,江湖险恶,有时候,倒霉事儿就像这柚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砸到你头上了。你到了西城,一定要步步小心。有一种人,专门盯着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呢。”

      阿姨姓陈,湖北人,在西城做月子保姆,又叫月嫂。陈阿姨这次回家,是看望孙子的,按说,她应该留在家里带孙子,可是,她家更需要钱,于是,陈阿姨放下襁褓中的孙子,又踏上了去西城的路,去给别人带孙子。陈阿姨像我爸我妈一样,说话多少有点耸人听闻,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路上就像我妈一样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和陈阿姨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十几小时过去了。西城到了。

      要下车时,陈阿姨却趴在小茶几上起不来了,额头上沁出黄豆般大颗的汗珠。

      我问陈阿姨怎么了。陈阿姨说:“燕子,我没事,老毛病,趴一会儿就好了。你先下车走吧,你爸你妈盼着你呢。”

      我怎么可能丢下陈阿姨自己先走呢?我说:“没事的,陈阿姨,我根本就没对我爸我妈说我什么时候来西城,我只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我先送您回家,或者,去医院吧。”

      陈阿姨再三推辞,但她实在太虚弱,身不由己,最后,她只好万分不好意思地任我扶她下火车,扶她出站,扶她坐上的士。

      《新闻联播》

      我扶陈阿姨坐上的士,陈阿姨无力地对我笑一笑,说:“谢谢你了,燕子。你赶紧找爸妈去吧,阿姨本来想陪你去,没想到犯了老毛病。我没事,回家吃点药就好了。”

      我本想把陈阿姨交代给的士司机,但一看陈阿姨痛苦不堪的样子,我不忍心,就坐上了的士,说:“陈阿姨,我送您回家吧。”

      陈阿姨抚摸着我的头,说:“唉,我要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女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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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城是我爸我妈贡献十多年青春的地方,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抵达的大城市。但此刻,我无心惊叹高楼大厦,欣赏红男绿女,我紧紧抓住陈阿姨的手,心里祈祷:陈阿姨您一定要挺住,不要在到家之前昏迷不醒,不然,我找不到您家在哪呀。

      陈阿姨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名,又回头对我说:“燕子,我租住的地方有点远,你还是不要送我了吧?”

      我不怕陈阿姨住得远,我只有一个小心思,陈阿姨住得太远,回程我还得坐的士的话,又得花不少车费。我知道我爸我妈赚钱不容易,平时我连酸酸乳都不敢随便喝的。如果陈阿姨能付给我回程车费,最好了。

      我来了一句很不地道的幽默:“没关系,陈阿姨,我正好免费游一游西城。”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阿姨我可以送您,但您千万别让我付车费,最好您能付给我回程车费。

      陈阿姨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掏出两百块钱塞给我,说:“感谢有情有义的燕子,这是回程的士费,多余的你待会儿去吃个肯德基吧。”

      我想要推辞,只是我不知道回程车费到底是多少,再说,虽然我没吃过肯德基,但我知道不会太贵,十几二十块钱就能吃一回。我不是个虚伪的人,略一客气,就接过了钱。却不免有点脸红,毕竟,我暗示陈阿姨给我回程的士费,有点小家子气。唉,穷人家的孩子,我不能不小气呀。

      陈阿姨租住的房子,不是“有点远”,而是很远很远,的士开出繁华的市区,到了郊区,计价器跳过了一百块,车子还在没完没了地往前开。早知道这么远,我大概不会坚持要送陈阿姨的。但现在,我连回程的士费都拿到手了,陈阿姨的病又未见好转,我实在不好意思中途下车了。

      的士开了一个多小时,计价器跳到一百五十八元,陈阿姨租住的房子总算到了。竟然是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边上,已看不出半点城市的样子,也不知道离西城多远了。

      一个像葛优一般喜庆的光头叔叔迎出来,笑嘻嘻地说:“哎呀老婆,你从哪里捡来一个漂亮妹妹?”

      陈阿姨说:“呵呵,我偷偷跟别人生的女儿。”

      此时,天已擦黑,屋里的电视机正播放《新闻联播》序曲。

      我看一眼的士司机,如果是个帅哥,我很乐意坐他的车返回西城;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还长着一个阴险的鹰钩鼻,就让人感觉很不踏实了。我支吾一阵,说:“陈阿姨,我可以看完《新闻联播》再走吗?政治老师要求我们常看《新闻联播》,我已经看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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