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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七年(3)

时间:2013-05-17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夏七夕  阅读:
我花了大把银子做了三副好看的窗帘,一副挂在厅里,另外两副分别挂在我和小阿姨的房间里。厅里的窗帘有两层,七色横文,宛如一道素色彩虹。底色是湛青的绿,上有同色轻纱,晚上点起灯来映衬愈显梦幻迷离。我在上面放了两只仿真蜻蜓,两片薄翅时常随着夜风轻摆,煞是逼真。我看着布置一新的房间,心里温暖而甜蜜,没有来由。也许是因为热爱他而热爱生活,亦或为了热爱生活而热爱这个男人,谁知道呢。 
  我房间里的布艺粉色窗帘上加了一层粉色轻纱,缀有同色的蕾丝边,时常在夜色之中反射台灯淡柔的光辉,温暖清澈。布满了毛绒玩具的粉色屋子愈像公主的房间了。我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想,因为爱他,我比以前更爱自己了。所以曾经那许多夜里的惆怅与寂寥,绝望与卑微,便也是值得的了吧。从那一天开始,我已学会满足与释然。只要他平安无恙,我就再无所求。 
  此时已是半个月以后,倘若一切如初,寂然应该已经回加拿大了。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在他失去意识时我微薄的体温。 
  昨日之日不可留。这是我一个人的回忆,只要我自己好好珍藏就够了。 
  一直与我同住的小阿姨忽然说要调去海南公干,我有些愕然。这些年来,我一直与小阿姨相依为命。我的父母都在国外,并且是在不同的国家,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对于女儿这个概念便也不知不觉地模糊了吧,还好我还有疼爱我的小阿姨。可是忽然间,她也要离开我的身边。 
  可是望着她疲惫憔悴的眼,我也不忍再抱怨什么了。小阿姨前几天刚过三十一岁生日,挣扎了这许多年,她的爱情始终不曾明朗。也许她的离开,只是为了那莫须有的逃避。要知道,有些事情你越是逃避就越是疼痛。就像《东邪西毒》里那种叫做醉生梦死的酒,越是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楚。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厚厚的一叠钱,说,姨,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一样。 
  一百四十多平的房子空前地空旷起来。偶尔驻足环视,只觉四顾苍茫。打电话跟微微抱怨,我现在放假足不出户还好些,等开学了披星戴月地回到家却看不见亮着的等待的灯光,那该是比冬天更加寒凉的一件事吧。微微和淳于风正在电话那头看碟,一边敷衍我一边笑声不断。我愤恨地放下了电话,只觉得有异性没人性这个词不够狠毒。
  第二天,微微忽然在晨曦初露的时候孜孜不倦地打电话给我,我把手机关了,座机却接力一般继续响起。我接了电话一言不发,等着她自投罗网。
  然而,自投罗网的却是我。 
  微微说,千紫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么,能不能腾出一个房间给寂然呢?他有些事要办,瞒着他父母回来的,没有地方住,我们做朋友的在这总不能让他住酒店吧。我们现在都没有你那么自由,千紫你就当帮淳于风个忙收留他吧,收点房租也可以啊…… 
  微微像个五十枚的连发机关枪,字字珠玑,狠狠敲在我的心上。寂然回来了,寂然要住在我家,寂然,寂然。我的心呼啦一下子雷电交加,仿佛要颠覆我心底那座宁静的城。 
  良久良久,我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我听见自己轻描淡写地说,哦,可以啊,不过要交房租并且负责包办我一日三餐,没问题吧?这么大的房子啊,他不吃亏的。 
  微微忙不迭地称赞我,说了好多诸如千紫真够义气没白认识我之类的话,我在电话这头默不作声。 

  •   微微,其实要说感谢的人是我啊。这么多年来,你总是重色轻友,只在与淳于风吵架的时候才想起我的存在。自己穿得一身名牌,住二百多平的越层却总是缠着我请客借钱。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地庆幸,在我最单薄青涩的岁月里结识了你,一路至今,相依为伴。 
      因为寂然,我是如此地感谢你。倘若没有你,我就不会见到他,不会认识他,不会与他同桌吃饭,更不会爱上他。而今天,我竟然得以与他同一屋檐下,这让我紧张慌乱得连呼吸都颠簸起伏。 
      后来想来,爱情,不过是借着青春的名义流传在心里的一个传奇,可以随着自己的意愿任意舒展铺排流转蔓延,以一种无比虔诚的姿态。我是个很晚熟的人,有人十三岁初恋,十六岁失身,二十岁已是千帆过尽尘埃落定。而我,十三岁喜欢机器猫,十六岁迷恋看电影,二十一岁才懂得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敏感而懦弱的灵魂暗藏于笑颜之后,勇气之前。被我私自神圣了美化了的宛如神话中的男主角一样的寂然,就这样成了我无辜而遥远的爱人。 
      而这样的他,就要来到我面前了。巨大的惊喜夹杂着胆怯焰火一样灼烧了我的心。我恐惧,我期待,我幸福,我沉醉,如同一只即将破茧的燕尾蝶,面对未知的茫然,忐忑而向往。我坐在沙发前来来回回地拨弄着遥控器,另一只手里攥着手机,看了又看。微微说,寂然来之间会打电话给我。我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额上细密的汗珠还是一层一层地渗出来。忽然想起家里已经弹尽粮绝,冰箱里空若无物,只有干瘪了的一条炖鱼,如今也成了鱼干。听说寂然喜欢喝百事可乐,夏日炎炎,我怎能不替他冰几瓶在冰箱里。随手抓起钥匙和钱包穿着睡衣下楼,出了小区大门左转,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灯火通明,里面却没什么人。我提着两大袋重重的可乐薯片泡面步履蹒跚地走出超市,嘴角不自觉地荡漾着自己看不到的笑意。猛地一抬头,却在前方拐角处的暗影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颀长纤细,皮肤苍白,右手拇指上有四枚银色指环在昏暗的灯光里异常刺眼,环着一个美丽女子的腰,细细地吻。我当然看不到那女子的脸,修长的腿和细致的肩膀却在嫩黄色吊带裙的包裹下一览无余。我们踏着同样高度的高跟鞋,远远看去她比我高十公分有余,与寂然拥吻的样子如同MV里的浪漫场景,和谐而美好。我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目不转睛,如同盐柱。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时间在耳边匆匆划过发出的凛冽声响。良久良久,我微低了头走路带风地往家走,手上的袋子愈加沉重,举步维艰。索性俯下身拖着那两个袋子行走,可乐罐与小区里的地砖隔着塑料袋亲密接触,刺耳的摩擦声点亮了附近的声控灯,宛如一簇一簇顺次盛放的暖黄色花朵。
      一路拖到家里,两只袋子已经变得很轻了,磨破了的地方像被泥土弄脏了的伤口,袋子里面的可乐已经不知去向。我把它们扔在门口,自己回到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电视,来来回回按着遥控器,心里空空的,有淡淡麻木酸涩的痛感无声地回荡。 
      我明白的。像寂然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如我一般孑然一身。早知道他有一个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漂亮女友,今日得见,果然身材气质百里挑一。 
      寂然的手环着她的腰,在明明灭灭的灯光里细细地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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