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还未愈,他单枪匹马杀进邻国都城,这条命本就不值钱。
他未想过活着回去,此次一人攻城,也只是一个自己编织,看似正当而又自欺欺人的,去陪她的借口。
难道是自己罪孽深重,连阎王都不收吗?他几次奇迹般的生还。
不知又是多少沧桑后,他成了百姓口中的神话,成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眉中刃“,可又有谁知道,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了结了这余生,她会怪他。
又一次迂回在他国的千军万马中,他的身体几乎体无完肤,醒来时,眼前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
“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女子转身,一块白纱覆上他的眼,“你眼睛被划伤了,别睁眼了,小心成瞎子。”
他无言,只是无力与她斗。
“今天救了你,谢就不必了,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做这么疯狂的事,恩人我为了救你把血本都赔进去了……”
“谁要你救……”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挤出这几个字,全身无法动弹,他额上浸出一层细汗。
女子的手帕轻轻覆上她的额:“喏喏喏,又费我一条手帕……”
往后的几天,他异常听话,却只是因他本来就无法动弹,外加上除了死穴外的穴道全部被封罢了。
她拆了他眼上的纱布,解开了他的穴道。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脸,却仍旧隔着一层面纱。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儿的人?为何攻城?”
“你不用知道。”他收回目光,翻过身不再看她。
“我姓轩辕,名容华,今年十七,西域鬼山人。”
“哦。”他并不在意。
容华额上徒然暴起青筋,咬着牙拎起他的衣领,似乎不费吹灰之力的甩了出去。
他愕然:“你疯子啊!”
“你才疯子,我好心好意救你,不谢就算了,干嘛这么爱搭不理的我欠你的啊!”容华这个爆脾气也是说来就来,而偏偏他也极易动怒,提剑便逼了上来。
她没躲,他却愈加惊愕的停住了已遏到她脖颈的长剑,剑气凌冽,掀开了她的面纱,他看到的,分明是他最熟悉的那张脸。
剑落地,他紧紧抱住她,不知叫红衣、惊鸿,亦或容华。
她再挣不开,心塞的满脸通红,在他愈加收紧的怀里艰难的捕获着那点仅存的空气:这位大哥,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啊……
他泪珠滑落,心中那尘封了数年的感伤,似乎在他能再次见到她时,也满足的笑了。
时光的错位,他是否应该庆幸他生命中的这三人。
这孤独的三世,他等的太久了,也许此时此刻,他才开始感觉到自己这漫长的几十年的等待,是多么的煎熬。纵然容颜不老,心却累了,可终是上苍眷顾,她迟早,是要和他走完一生。
这一场韶华如梦,她终于妥协,不再逃避,然而一场刀剑的纷乱却又拉开帷幕。
七大邻国悬赏缉拿“眉中刃”,以及当日冲入战场救人的她,而西域轩辕族也在此时宣布诛杀外逃大祭司。
静谧的小院一夜间布满各路刀弓箭矢,一场肃杀的开始,是她那把赤红的鸣瑕弓。
他未出手,也许这么多年的月圆月缺,也使他明白了些许。
世事沧桑,他不想磨灭。
掌中悄然蓄力,他集所有灵力于一臂,空间遁迹,她被他推进那气流的漩涡前,听到他在笑:“这一世,终于不用我等你……”
再次睁眼,她却身处千里之外的花谷,天那边的血光四溅,似乎只是一场梦。
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异常冷静。
他走了又如何,她会寻他,等他,这一世盈虚有数,再多悲喜,都要他陪她一起经过。
一世荣华,缱绻如梦,归于沉寂,远方的故人,一定还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