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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关

时间:2014-02-2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韦如辉  阅读:

  俗话说,三十而立。三十岁那年,我仍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一只孤独的鸟,在扁担王的树林里自由飞翔。

  最为焦急的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干涩的嘴上常年起泡,而且从没有干净利索过。其次,是左青青。

  二十六岁之前,母亲的嘴上没有泡,只有微微翘起的不屑。扁担王方圆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踏过我家的门槛。母亲不无骄傲地对扁担王的老少爷们说,俺家的门槛啊,得换成铁的,木头的哪经得住踩哟。

  这当然全部来自母亲的自信,不,是自负。凡是媒婆给我介绍的对象,都要经过母亲严格把关。这一点是母亲给我订下的铁的纪律,任何时候都不容侵犯。一个个好姑娘被母亲严格的把关拒之门外,包括左青青。

  我第一眼见到左青青的时候,就钟情上了她。她不仅个高,头发黑而密,而且皮肤白,脸蛋儿俊俏,一笑俩酒窝。左青青同样喜欢我,在涡河岸边的柳树林里,左青青送给我一块手帕。那块手帕喷过香水,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每晚临睡前,我将手帕罩在鼻尖上,就着从窗外挤进来凑热闹的月光酣然入梦。后来,我和左青青水到渠成地拉手,勾肩,搂腰,接吻。若不是母亲的重大发现,我一定能将左青青顺利地弄到床上。

  •   母亲的重大发现是十分偶然的,那个偶然似乎也是必然。左青青为了讨好母亲,送给母亲一个布老虎。左青青在一家中外合资的刺绣厂工作,最拿手的绝活就是绣布老虎,布老虎被左青青绣得惟妙惟肖,俨然活着一样。然而,母亲勃然大怒。母亲属鸡,老虎不是吃鸡吗?母亲以为左青青是故意的,因此毫不犹豫地棒打鸳鸯。

      与左青青最后在一起的那个晚上,左青青脱掉了身上的所有衣服。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母亲已经伤害了左青青,我不能在她伤口上撒盐了。我们泪流满面地约定,今后我再相亲,同样要经过左青青的把关。也就是说,没有左青青的把关,我同样不能结束单身生活。左青青郑重其事地要求我,找一个比她更好的。

      过了母亲的关,没过左青青的关,过了左青青的关,没过母亲的关。就这样过了三十岁,我仍然形单影只。左青青的儿子虎头虎脑,可以到街拐角的商店里打酱油了。

      在扁担王,绝对可以认定,最忙的就是我的母亲。母亲要忙地里的,要忙家里的,还要忙着东庄西庄地找媒婆。那些曾经被母亲弄得下不了台面的媒婆们,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青一色地好言相劝,等母亲的身影走远,没忘了冲她远去的方向吐一口痰。

      只有东南庄的瞎奶奶,才是一个不长脑子的人。瞎奶奶说,我还有一个外甥女,要不你见见?之前,瞎奶奶曾将她如花似玉的侄女说给我,被我母亲把关掉了。母亲欣喜若狂,将手里提着的一百枚草鸡蛋,全部放到瞎奶奶的竹篮里。瞎奶奶又说,只是我那外甥女带个闺女,人嘛是绝对的好人。瞎奶奶外甥女的前夫,去年出了车祸。

      母亲仿佛心疼她的鸡蛋,对着竹篮望了三眼,才说,小小说www.haiyawenxue.com见见再说吧,看你那外甥女跟俺家小三有没有缘份了。

      农历三月十五,涡河岸边的双涧集逢庙会。我和母亲左等右等望眼欲穿,才算等到瞎奶奶的外甥女和她的闺女。她的小闺女很可爱,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总是盯住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我给她买一串冰糖葫芦,她才冲我露出两颗虎牙。瞎奶奶的外甥女一直阴沉的脸上才飘过一丝阳光,才对我和母亲笑一笑,仿佛已经审查过关似的。母亲瞅着我,似乎说怎么样?你自己拿主意吧。

      实在不想让母亲再为我东奔西走,实在想让母亲常年挂在嘴角的火泡消失得了无踪迹。我微微点点头。

      之后,我带着瞎奶奶的外甥女去了涡河岸边的码头。码头的微风中,站着左青青。

      左青青似乎十分认真地朝这边看着,又似乎十分认真地不朝这边看着。五分钟内,左青青放在额上的右手放下了,然后转身而去。我与瞎奶奶的外甥女结婚了。我们有了一个儿子,如今上了大学。

      那个长着两颗虎牙的小姑娘,前年飘洋过海去了美国。逢年过节,她会把美元寄过来,让扁担王的大人小孩羡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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