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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是正派

时间:2015-12-12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秦海  阅读:

  看到当过右派分子的邵燕祥先生谈及“因文废人和因人废文”的一篇文章,其中有这样两句话:“说什么左派右派,最要紧的是正派。”看后受到很大震撼——到底是“右派”分子,要是“左派”,恐说不出这个话来。在“文革”时的左派们看来,“左”是“最要紧”的,左派才是革命派。那时评价一个人,也从来不看、不说其正派不正派,而看、而说其是左派还是右派——左派自然就是革命的,无需“正派”佐证;而右派,虽“正派”,亦属“阶级敌人”之列,那是要坚决斗争之、无情打击之的。

  至今还记得这样一幕。上世纪60年代上大学时,班里一个自认为左派的团组织委员与一个入不了积极分子行列的同学发生争执。左派同学对一件几乎大家都认定的事实坚不承认,那个非积极分子同学说,人要讲事实,讲良心。不想这左派同学反问,良心多少钱一斤?事实、良心是有阶级性的,无产阶级有无产阶级的事实、良心,资产阶级有资产阶级的事实、良心。你讲的是谁的事实、良心?面对左派同学神圣的阶级论,那个非积极分子同学气得脸色煞白,却欲辩而无辞。当时我们几个旁观者都面面相觑——原来阶级论是可以不讲事实、不讲良心的?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事实、还有良心吗?有的也只能是随心所欲的事实与良心。事实上,在此前和此后的阶级斗争中,就有许多被打成阶级敌人的人并不是以事实为根据,而是根据政治斗争的需要“何患无辞”,说你是右派就是右派,说你是敌人就是敌人。这样的随心所欲,不讲事实,不讲良心,又哪里会有正派呢!

  阶级斗争年代不讲正派,而只讲左派、右派,人人以争当左派为荣——而左派是靠打右派才当上的,谁是右派?于是捕风捉影,捏造事实,指鹿为马,无中生有,落井下石,卖友求荣,密告告密,反复无常,两面三刀,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过河拆桥,出尔反尔,弄虚作假,阴谋诡计等等,这些为咱们传统道德所不齿的行为大行其道,作为立人之本的“正派”被踩到了脚下。

  “文革”后,人们谈及阶级斗争的危害和破坏时,都痛心地说到社会道德大滑坡,几乎滑到了谷底,正派难行其道。现在,虽然没有人再大谈什么左派、右派了,但“正派”至今仍是一件“最要紧”之事。就说官员,这学习那学习,这教育那教育,可至今连真话、实话都不敢直说,说了常常要“吃不了兜着走”,谈何正派!“君子之德风”,连引领社会风尚的官员们尚且如此难以正派,又谈何草根社会?所以,近年来道德大滑坡之论再度甚嚣尘上充塞人耳,并有理论家道德家提出了种种救世方案。

  其实,“说什么左派右派,最要紧的是正派”!邵燕祥先生这句右派之言的是至理名言。人之安身立命,“最要紧的是正派”,否则无以为人,只多是一个“小人”而已。人之何以安身立命?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在我看来,无需“三省”,只要“一省”就足够了——“吾日省是否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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