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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头巾

时间:2016-05-0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 张丽娟  阅读:

  儿时唱的歌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这样的旋律一直在我的脑海回响,或许是太想念,又或许是不知道是否还能见面,所以经常会想起儿时在外婆身边的日子,回忆跟外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从记事起,就一直寄居在外婆家,虽然现在三十了,每每想起过去,都是外婆的影子,印象最深的是外婆经常裹着一块头巾,格子的——黑色和深紫色相间的格子,有风的日子,下雪的日子,下雨的日子,外婆都会裹着那块头巾,那头巾下外婆长满皱纹的脸,总浮现在我眼前。

  我的童年幸福指数并不高,八岁开始留守,跟我一起的还有十岁的姐姐,没有长辈没有亲人,后来姐姐跟父母去了城里,我就寄住在外婆家里了。孤独和惶恐伴随着我整个孩童时期,唯有外婆,是我唯一的温暖,她承担了属于父母的责任,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让我安然度过了从孩提到少年的那最珍贵的几年光阴。如果没有外婆,我的童年恐怕会更加不幸吧。打心底感恩,感谢外婆。

  在上学之前,只有过年或者家里有事情,父母才会送我去外婆家。那时候外婆睡的是陈年的棕床,因为年代太久的缘故,睡下去床中间就会下坠,每次我和外婆睡在床上,睡着睡着两个人就窝到中间去了,挤在一起翻身都好难,起床的时候也很费力,感觉像从坑里往外爬。后来我长大一些长期住在外婆家,外婆就搬了睡柜给我睡,农村里睡柜是用来储存粮食的,柜子空间很大,可以储存好几担粮食,上面盖了木板做的盖子,垫上棉被就可以用来睡觉了。虽然一个人睡的很宽敞舒服,也还是和外婆一个房间,但是我偶尔还是会怀念那软软的总是下坠的棕床,怀念和外婆挤在一起暖暖的感觉。

  外婆家的后院有棵橘子树,因为没有嫁接的缘故,结的橘子皮厚而且果实很酸,我却一直都很喜欢吃那酸溜溜的橘子,每年还不成熟的时候我就偷偷开始吃了,从来都是还没等到橘子红了,树上就空空的一个都没有了。可是外婆从来都不责骂我,出门的时候还常常摘了橘子裹在头巾里,带到地里干活。等我玩累了休息的时候拿出来吃,要知道在什么吃的都没有的田地里,那酸溜溜的橘子简直是人间美味啊!大概那个年代可以吃的东西太少了吧,都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太贪吃,那酸溜溜的味道,到现在我都很喜欢很怀念。

  •   外婆家没有栀子花,可是因为我喜欢,到了栀子花开放的季节,外婆都要去熟识的人家里讨要一些,每次那块头巾都会包得满满的带回来,或是给我别在马尾上,又或是别在衣服扣眼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挂在蚊帐里,芬芳四溢,睡在熏满栀子花香的床上,也是多年以后从未享受过的美妙。那段时光实在太美好。

      外婆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穿好衣服包好头巾,去村口的水塘里洗米洗菜,然后回家准备早餐给家人,舅舅舅妈小姨外公,加上我和小表弟,吃饭的人很多,所以外婆要忙活好久才能做好饭菜。我醒得早的时候,就能赶上帮外婆烧火,早晨的太阳正好照进厨房,外婆头巾下的面容被锅里的雾气薰的有些模糊,我时常盯着那腾起的雾气出神,看不到外婆的脸,可是我看得见外婆的头巾,被雾气熏得更梦幻了。有时候跟外婆出门去地里干农活,外婆仍然会戴着头巾,有时候是为了挡太阳,而有时候,外婆会把她揣在怀里,里面可能包了烤熟的红薯,煮好的鸡蛋,又或者地里摘来的黄瓜、西红柿,要不然就是村里谁家给的橘子桃子之类的,反正这些吃的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外婆的头巾,好像无所不能。有时候我冷了,外婆就会拿给我裹在身上,天气热了还能帮我扎成帽子的形状,戴在头上,马上就感觉凉爽多了。

      那块头巾,很多年了,似乎从未换过。我常常在梦里见到外婆,她裹着头巾,扛着锄头,拎着菜篮,走在塘梗上,外婆瘦小的身体在夕阳的照耀下拉长了影子,可是我看不见外婆的脸,或许是因为我好多年没有见到外婆的原因吧。

      外婆的头巾,是我童年时代唯一温暖的所在,很多年了,我仍然时常想起,想起那些在外婆家的日子,那块头巾,承载了外婆的爱,承载了不幸却因为它又觉得幸福的童年。

      好想有机会再回去那个村庄,看看年迈的外婆,希望她健康长寿。等我来年去看她,她送我的时候,还像以前一样挥舞着头巾一脸慈祥的站在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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