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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爱短故事

时间:2015-05-30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周洁茹  阅读:

  花裙子

  惠美很爱美,可是买不到花布啊,惠美就买了很多花手绢,用那些花手绢给自己缝了一条花裙子。

  惠美真美啊,惠美的爱人说。

  惠美笑了,惠美很爱自己的花裙子,惠美也很爱自己的中国爱人。

  然后有一天,惠美全家要回日本。

  留下来。惠美的爱人说,我们结婚。

  •   一起走。惠美说,去日本。

      不。他说,我不去日本,我能做什么?我不去日本。

      那我们就结婚吧,惠美说。惠美其实很失望。

      家人回日本的前夜,惠美突然改变了主意,惠美也要回日本,更坚决地,比谁都要坚决地,要回日本。

      惠美同爱人分手,去了日本。

      然后,十年过去了。

      惠美回到中国,找到他,并不难找,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惠美说,我们重新开始。

      惠美以前的爱人说,不可能啊,我已经结了婚,生了小孩,你看,漂亮的女儿啊。惠美以前的爱人把钱包里面的照片拿出来。

      惠美没有看一眼那张照片。

      惠美说,我只有一个愿望,请你给我一个孩子,我在中国住到怀上你的小孩就走,我走了不会再回来,我永远不会再回来打扰你。

      惠美以前的爱人说,这更不可能啊。

      惠美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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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美以前的爱人说,惠美不要哭了,明天来我家吃饭吧。

      惠美以前的爱人那天回家很晚,他的妻子以往都是很早睡的,可是那一天没有,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说他请惠美回家吃饭。

      他的妻子笑笑说,她不会来的。

      他说为什么?

      他的妻子笑笑说,她不会来的。

      惠美没有去。

      惠美改签了机票,退了房,连夜回了日本。

      三年以后,惠美写信给她以前的爱人,十三年来惟一的一封信,惠美告诉他她结婚了,跟一个小十岁的中国男人。

      然后,又一个十年过去了。

      我问部长,惠美后来生小孩了吗?

      部长摇摇头,说,惠美的母亲八十岁了,最后写了一封信给我,说惠美离了婚,越来越暴躁,已经没有人可以接近她,更没有人可以容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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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照顾她。惠美八十岁的母亲在信里说,我的女儿,神给过她爱,可是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部长说,惠美真美啊,惠美用花手绢给自己做了一条花裙子。

      我说部长,也许是你错了呢?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部长说,午休结束!上班!

      爱的永远

  •   你还爱她吗?

      爱啊。

      分手了还爱啊?

      爱。她自杀死了。

      莲花山下

      惠姗小学的时候跟着父母旅行,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大学生。

      惠姗小学时候的火车又慢又挤,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背靠着车门,门外流动的村庄,惠姗写下她的小学地址给他,他写下他的大学地址给她。

      大学生是学生会主席,来信总是叮嘱惠姗上进。惠姗升了中学以后慢慢地不再复他的信。惠姗也开始对旅行厌倦,不再出门,认识新的人。

      有一年暑假,大学生来看她,弄堂口,惠姗说谢谢和再见,他给了她一个最紧的拥抱。

      然后,二十年过去了。惠姗嫁了人,搬去深圳,大学生也安居在深圳,莲花山下,他又叮嘱她上进,惠姗想起来那个很紧的拥抱。大学生说他在火车上见到她就爱上她,小学五年级十一岁的她。

      惠姗挣脱了那个拥抱。

      鸡米花

      惠娴在中国肯德基吃过鸡米花。鸡米花,就是像爆米花那样大小的炸鸡。惠娴并不喜欢肯德基,惠娴也不是喜欢鸡米花,惠娴只是在去美国的前一天,吃了肯德基的鸡米花。

      惠娴在美国都是自己做饭,从来不出去吃。

      然后有一天,惠娴和家生开车经过一间肯德基。美国的肯德基很少,汉堡王都多过肯德基,惠娴也只看到黑人会去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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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肯德基的橱窗上写着,鸡的爆米花。

      惠娴就说,家生,我们停在这里,去买肯德基的鸡米花吃吧。

      家生专心地开车,家生说,不吃。

      惠娴没有再说话,惠娴望着窗外,过了红绿灯,鸡米花的广告看不见了。

      惠娴后来离家出走,坐在这间肯德基。天都黑了,家生寻过来,要了一份鸡米花,最大份的。

      惠娴望着窗外的红绿灯,惠娴说,咸,咸到超出想像。

      家生说,还不是你要吃?快把剩下的都吃了,别浪费。

      花吃了那个女孩

      你觉得家新可不可爱,我有点喜欢他了。

      喜欢他当然可以,但别陷太深。

      他长什么样儿啊?

      年轻时挺帅的,现在也没那么帅了。

      那算了。

      表姐表妹

      表妹在影楼修照片,有一天想起来替表姐修。

      还是不要了,表姐说,我都这么老了。

      我只记得表姐从前的样子,那么好,表妹说,我照我的记忆修。

      表姐同表妹已经多年未见,表姐嫁了人,生了小孩,搬去外国,表妹结婚又离婚,表妹再也不结婚了。

      表姐和表妹,小学的时候倒常碰面,四年级和六年级,两个女孩,最好的时光。四年级练书法,用毛笔字写信给六年级,六年级在学写诗,每一封回信都是诗。四年级和六年级,好时光,无边无际的青春

      我已经忘了我的青春,时间都碎了。表姐说,我老了,却还要背井离乡。

      表妹说,我只记得你的好,那么好。

      表妹说别人长成怨妇,有来没来的更年期。

      表妹说她们指指点点,贱手指,她们说年老配不上小清新,配不上年轻的好。

      表妹说年老就应该去跳广场舞,骂小孩,躺在地上起不来? 表妹说坏人变老了,更见不得别人好。

      表姐就笑了,表姐说,表妹久不练字了。

      表妹说表姐也久不写诗了。

      表姐说是啊,可是不后悔,所有的青春都没有浪费。

      表妹说这就对了,照片修好了,寄你,修片只是修脸色,神情改不了。

      于是表姐收到的照片,仍然有天然呆的笑。

      表妹说,表姐,等你真的老了,再拿出来看看啊。

      信 用

      凌晨两点,大卫听到篮球场有人打球。

      大卫住在LOFT的一楼,窗外就是篮球场。篮球场很新,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打球,学业繁重,大卫甚至从来没有在走廊尽头的洗衣房见到过别人。

      大卫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单调的打球的声音,一个人,一只球。

      大卫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外套,站到篮球场的边上,夜里还是有点凉。篮球场的四围种了一圈玫瑰,木屑地,刚种下的玫瑰,还没有花朵,叶子在阴影里是黑色的。

      打球的人看了大卫一眼,带球,上篮。

      嘿!大卫说,你住二楼的?

      嘿!打球的人说,二楼。

      你想打到几点?大卫说。

      再打几下,他说。

      大卫望着他又打了几下。

      再打我就叫警察了。大卫说,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再打两下,二楼说。

      我现在就叫警察,大卫说。

      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二楼说,我就再打两下。

      大卫望着他。

      你躺到床上的时候我就不打了,二楼说,我保证。

      大卫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开门,放下钥匙,脱掉外套,躺到床上,窗外打球的声音戛然而止。

      备 胎

      惠欣和男朋友分手以后,男闺蜜上位,做了男朋友。

      和男朋友分手的那一夜,男朋友送的是玫瑰,鲜红玫瑰,惠欣同他的一年他都没有送过一次花,倒在分手的时候,送了玫瑰。

      男朋友是这么说的,别哭惠欣,不要哭。

      男闺蜜来的时候玫瑰在垃圾桶里,惠欣哭得上不来气。

      要不出去走走。男闺蜜说,转移下注意力。

      惠欣出去走走,戴着墨镜,看什么都是黑白片。

      实际上天也全黑了,到底过了一天。经过一家快要打烊的花店,男闺蜜走进去买了三支马蹄莲。惠欣站在街边,眼睛太肿,墨镜摘不下来。

      男闺蜜把马蹄莲塞到惠欣手里,男闺蜜说,为什么是玫瑰?你应该是马蹄莲,纯洁又高贵。

      于是,男闺蜜升级了,变成男朋友。

      闺蜜男朋友每天电话,下班来接。

      惠欣眼睛不肿了以后开始不接电话,下班也不准时了。惠欣只知道这一点,如果第一面是男闺蜜,以后都是男闺蜜。

      初雪的傍晚,惠欣从班车上下来,闺蜜男朋友等在车站,黑色外套,已积了一层雪。

      那个傍晚,惠欣和男闺蜜第一次接吻。

      惠欣哭了,因为太恶心了。

      惠欣上完夜班走出单位的门,为了避开男闺蜜,跟同事换了班。

      走到街上叫车有一段夜路,正在修,路面不平,惠欣小心地避开一个积了水的洼洞。已是凌晨,没有一个人。

      直到看到了地上的影子,背后的细微声响,回头,男闺蜜跟在后面。

      惠欣转了头,说不出来的厌倦。

      晚上不安全。男闺蜜说,以后别上夜班了。

      惠欣不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以后再也不会来了。男闺蜜说,再见惠欣,再见。

      一辆的士停了下来,男闺蜜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惠欣上了车,车开出去,惠欣又哭了。

      做 媒

      家惠做过三次媒。

      第一次是妈妈的朋友拜托,已经过了三十的女儿,男朋友都没有谈过一个,家惠在报社实习,认识的人肯定多,拜托了。

      家惠想起来一个交通电台的播音员,眉清目秀,可以配她。

      约在城郊结合部的农民房,因为正好有个乡下小子送家惠猫,邀请她去他的“趴梯”。妈妈朋友的女儿,化了淡妆,粉红色的嘴唇,播音员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坐在破烂条凳的上面,一句话都没有。凌乱的农民客厅,水泥地,电压不稳,灯光时亮时暗,三十岁没有男朋友的女儿坐了五分钟就站起来走了,坚决没有回头,播音员也站起来走了,一条回城市的路,两个人却没有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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