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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很想去一次扫墓

时间:2018-12-23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满天飞雪  阅读:

又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蒙蒙细雨弥漫着清明时节的气息,一直喜欢这烟雨迷离的感觉,喜欢这微风细雨像母亲的手般轻柔地抚摸脸上的感觉,喜欢这微风吹拂下柳枝摇曳的感觉,喜欢这绵绵细雨滋润着的小草,仿佛能听见小草吮吸雨露的感觉。

喜欢在这样的丝丝缕缕的雨中,踏上十里长街的路,来回的漫步,漫步,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一个人的孤独的步伐,消失在十里长街的尽头……

或许是身躯的疲惫,又或许是心的疲惫,又或许是清明情结,这晚早早睡了。天才微亮就在泪湿枕边中醒来,又是那个梦,那个每年都发的梦,仿佛重看了多遍的电影又重看了一遍,那么真切又那么虚无,那麼清晰又那麼迷离……

每到清明前后,我总是会发着这样的一个梦,几乎每年如是,以至于清楚记得梦中的每一个人的每句说话每个动作,记得每条路的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位置,记得谁走前面谁走后面,谁挑担子谁抬乳猪,记得那男女老少一起的乱七八糟的长长的一条人龙,沿着小溪上的细小蜿蜒的高低不平的山路缓缓地,踏过一片又一片的泥泞,跳过一个又一个坑坎,转过一个又一个山坳,爬过一座又一座山峰……

梦景中,是一个星期天,我吃完早餐,悠闲地泡上清茶一壶,凝望窗外丝丝细雨的轻柔,聆听雨打窗棂的声音,多多(小狗)安静而幸福地依偎在我的脚边。电话响起了,老妈说今年我们外嫁女也可以回去扫墓呢,我跳起来(多多给我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来摇头摆尾的)夸张的叫:“呀!不是说扫墓会发财,要发也发男不发女,不给女的去,免得旺了外姓人的吗?”

  • 老妈说:“你们只能去拜太爷以下的坟,公家坟(整个村的老祖先)你们就不能去,”

    “哦……”

    “二叔说破例给你们去一年。免得你年年说没去过一次,年年烦着要去呢!”

    “本来就是嘛!”我委屈的说:“什么扫墓祭祖会保佑发达,要发男不发女,自私!没文化!扫墓祭祖只是缅怀先人,凭吊先人的一种行为方式,并不是会发达,如果扫墓祭祖会发达,那谁没有已故的祖先?那么世间还有穷人吗?还有乞丐吗?”

    “妹头!”妈叹口气说:“你去就去,别那么多大道理,我们山里人不受这一套,免得去到半路给赶回头我可帮不了你啊!”

    “哦哦!我不出声行了吧!”

    梦中一闪就到了扫墓祭祖的当天,天还没亮,男人们就忙碌着办祭品,女人们忙碌着做糕点和饭团,外嫁女们不用做事,三三两两围着聊家常,孩童们或许是兴奋,也早早的起来聚集在晒谷场上嘻戏追逐。沉寂了一冬的各种小虫子也复苏了,活动在窗棂上,灯管上,门楣上, 灶台上,田鼠也跑上晒谷场上撒野,被孩童们追打着。

    我们村是个座落在半山腰上的一个小山村,此刻被烟雨蒙蒙包围着,四周群山上影影绰绰的树木婆娑着,我的思绪纷乱,眼泪也婆娑着,想着小时候每到这个天气,我就总会问:阿太(太奶奶),爬上对面山顶是否就可以爬上天空去呢?阿太,爬上对面山顶是否就可以摸着天空了呢?

    望着太奶奶,奶奶住过的泥砖屋,那些太奶奶,爷爷奶奶养猪养牛的猪栏牛栏屋,已经被钢筋水泥混凝土所掩盖,只有屋前荒废了的长满草的梯田隐约可见太奶奶,爷爷奶奶耕作的幻影,晒谷场上隐隐可见太奶奶,奶奶踢谷行(家乡话),落雨时抢收谷子的幻影。世事幻变,沧海桑田,只有日出依旧,日落依然……

    独自站在顶楼上,静静地聆听着虫鸣鸟唱蛙叫,细数着微风细雨的轻盈,风动枝叶的曼妙,眺望着迷雾弥漫的群山。柔风滑落眉间,抚平心底的卬痕,雨露湿润了髻角,冲洗了泪痕。谁也阻挡不了宇宙大自然的轮回,大自然孕育着我们,我们将生命延续下一代,大自然继续孕育着下一代,而我们每一代人,最终必须回归宇宙自然的怀抱。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的生生不息轮回不断的规律,生又何欢,死又何悲?

    二叔的声线像极了爷爷的声线,他喊“吉时到了啦!开始起行啦!”的声音,附近几条村的人都可听见,于是,挑担的挑担,抬乳猪的抬乳猪,拿炮竹的拿炮竹,背小孩的背小孩,陆陆续续开始沿着小溪上面的凹凸不平的小山路往深山里行进,我背着个大背包,跟着这条长长的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人龙后面,在这样的山路行走,每个人的身子都是歪歪扭扭的。

    二叔的声音不断在山洼里回响着,“那个谁呀,你怎么穿上高跟鞋啦!,脱了吧会好走点”

    “那个谁谁呀!正经点走路,别摔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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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个别玩啦!等下跌落坎啦!”

    “妹头,你背那么大一个包去干嘛呢?放回去吧,”

    (回来的时候,我在市里挑了十几种阿太奶奶和奶奶没见过的花剪短了枝,用硬盒子包好放在背包里面,背包一直不离身的在我背上背着)。

    长长的人龙,龙头已经转过了山坳,龙尾还在远得看不见的地方,才知道托祖先鸿福,我们家族还算人丁兴旺呢!前面脚步慢了下来,后面的就知道前面一定是山洼沼泽,或者要跨过小溪,或者上坡路,又或者挑担的累了停下来歇歇。踏过一片又一片的泥泞,跳过一个又一个坑洼,转过一个又一个山坳,爬过一座又一座山峰……

    沿路听着澄澈的溪水弹奏出的高山流水的韵律,只有这高山深处自然流淌而来的小溪流水,沿路历尽沧桑碰撞,尖石洗礼的山间流水,才会有那么的澄澈见底,才会有那么的醉人的韵律。沿路那些远离闹市的未被污染的的野花,是那么的洁净,清澈,一路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蝴蝶飞舞花间虚度着光阴,却也点缀着明媚绽放的野花。蜜蜂飞舞花间辛勤付出,创造,终其一生只为奉献给他人以甜蜜。枝头上的鸟儿时不时被二叔的声音惊吓着,拍打着翅膀远去。沿路风景怡人,我痴痴欲醉!渐渐!我看不见人龙,听不见人声,在蒙蒙细雨中迷离了视线,只看到的是,一幅又一幅大地的春的旖旎风景画面在眼前闪过。

    快两个小时的行程,到达太爷爷的墓地,一连串的除草,烧纸,拜祭,求平安,求发财的仪式完成之后,长长的人龙原路返回。行走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爬上一座山顶,太奶奶,爷爷奶奶的墓地都在一起,听说,太奶奶安葬那里之后,家族人兴财旺,是块风水宝地,所以后来爷爷奶奶也安葬于此。

    又是一连串的除草,烧纸,拜祭,求平安,求发财的仪式。当仪式快完成的时候,我看好了后山的一片树林的位置,跟早已有默契的姐姐打个眼色,闪身躲了进去。

    果然,二叔在最后一个走,果然,二叔问起了我,姐指着长长的乱七八糟的人龙中比较远的,已经走到山脚下的小溪边的那些人说:在前面呀,坑边(小溪边)那个不是吗?二叔很怀疑的,却还是跟着人龙的后面几步一回头的走,我看着长长的人龙渐行渐远,二叔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山坳处……

    我提着背包来到太奶奶的墓前,打开背包,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两束花,放一束太奶奶的墓前,叩拜完毕,再拿一束花放在阿奶的墓前,叩拜完毕,折两枝树叶,拂拭干净那些刚燃尽的纸钱灰,然后,静静的坐在墓前中间位置的石头上,思绪混乱的想着太奶奶和奶奶生前的点点滴滴,往事难忘,像电影般在脑海里播放着,渐渐地,泪水和雨水模糊了视线,朦胧中,太奶奶和奶奶的幻影端坐在我前面的石头上,衣着还是那时的又旧却又很干净的衣着,笑容还是那么的慈祥,声音还是那么的轻柔:“妹头,你也终于来了?”

    “是的,阿太(太奶奶),阿奶(奶奶)”我泪眼婆娑的说:“我也终于来了,”

    我细诉着我的当年往事,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困苦与忧愁,挫折与失败,委屈与酸楚,连埋藏在心底里的从不在他人面前说的秘密也敞开心扉的诉说开来,阿太阿奶时不时撩拨我的发髻说:“嗯,妹头,你会好的”“都会过去的,”“嗯嗯!看开点,都会是美好的啊!”“别累着啦啊!”

    “噢!阿太,我小时候一直跟你睡,听不到你打呼噜呀!老妈现在打呼噜可大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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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妹,你小时候睡得好甜好甜的,打雷你也听不到,那能听见我打呼噜呢?”

    “阿太,你那时候每到冬天就会叫我把刚煲好的粥装给你吃,慢点都不行,你捧着的粥还开着泡冒着烟你就吧嗒吧嗒的喝,我看看手脚都有点发抖,怕死了会烫伤你的嘴巴呢,你真不烫吗?”

    “你不止手脚发抖,你还泪光闪闪的呢,傻妹,那时我老啦!嘴皮子都厚啦!天气又像要冷死人似的,而且我沿着碗边从面上开始一层一层的喝下去,噢!多舒服,怎么会痛呢?不过呀!就你愿意把滚烫的粥给我马上吃,其他人哪!都会骂:还烫,等会再吃,别烫死你。呵呵!”

    “呵呵,难怪你一圈一圈转着碗来喝粥。”

    “呵呵,阿太,你知道吗?帮阿奶洗澡才夸呢!她要我拿那个一煲就有一桶水的大煲,用柴火先煲滚一煲开水倒在桶里,拿两条大毛巾罩住,再放满一煲水,柴火正旺第二煲水很快又开啦!开始帮阿奶洗澡,只舀了半瓢冷水加桶里,然后要一边洗一边在煲里开着花的开水舀些过来,直到舀完煲里的开水为止。哗!我的手被烫得通红通红的,洗完之后,我的手红得像过年贴对联用的红纸。”

  • 奶奶凑过来说:“哈哈,傻妹,你何止手红得像红纸,你脸蛋也红得像红纸呢,你帮我擦背的时候我知道你还痛得呲牙咧嘴的呢!还有,你还啰哩啰嗦的问:阿奶,烫吗?阿奶,你真不烫吗?呵呵!”

    “阿太,我还没问过你,太爷爷长得帅吗?”

    “就跟你爷爷一个模样啦!”

    我泪眼婆娑的说:“爷爷始终没有出来,他还是那么不喜欢我吗?还是那么重男轻女吗?”

    阿太长叹一声说:“妹头,时候不早啦!你该回去啦!”

    “哦不!不!”

    “那怎么行呢?回去吧!”

    “我只能来一年,我想偷偷地来,可是老妈说:你去吧!如果给他们知道了,穷的怨你,不顺利也怨你,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更怨你,轻则要你赔钱,重则要你赔命还解不了恨啊!”

    “好啦!你在家里叫阿太我也能听到,有什么开不开心随时跟阿太说就是啦!我会听到的啊!”

    “好啦!你随时随地跟阿奶讲话阿奶都听到的,不一定来这里,天要黑啦!回去吧!听话,”

    我看着那山色空蒙,心中凄然!泪水涟涟……

    双眼睁开,一丝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划落蚊帐,微风细雨依然在呢喃,鸟儿又在阳台唧唧喳喳。我擦拭着髻角的泪痕,摸摸湿了的枕巾,终于明白,噢!我只是在发着同一个梦,一个经常发的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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