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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伊沙的《车过黄河》谈到文化

时间:2013-09-16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青铜  阅读:

  列车正经过黄河

  我正在厕所小便

  我深知这不该

  我应该坐在窗前

  或站在车门旁边

  左手插腰

  •   右手眉檐

      眺望 想个伟人

      至少像个诗人

      想点河上的事情

      或历史的陈账

      那时人们都在眺望

      我在厕所里

      时间很长

      现在这时间属于我

      我等了一天一夜

      只一泡尿工夫

      黄河已经流远

      记得当初我在课堂上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差点爆笑出声,引起课堂骚乱。篇幅短小,句子精简,节奏像是摇滚乐,嬉皮而带有一股狠劲,这是伊沙的典型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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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沙大概是解构消解文化和历史比较狠的一位诗人。有人打过一个比喻,把中国比较优秀的五个诗人比作人的五根手指,号称是中国新诗的“五指山”。历史评价恰不恰当我没所谓,但关于伊沙的比喻是相当恰当的:一根专门用于挑衅与鄙视的食指。

      伊沙不但鄙视文化诗,而且唾弃一般人理解的大师。拒做大师,永远先锋,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说,大师一旦被赋予某种意义,就变成了一种十分可憎的东西?比如大师好像一定得是传统中人,一个所谓的集大成者。照此理解,大师便成了一个坐收渔利的投机分子,他等着那些先锋去探索去实验,等待他们失败、牺牲也等待他们的成果,然后由他来综合、整理、集大成。伊沙说,天下有这么好的事么?真正的大师在他的现在进行时,必须诗先锋,他集自己的探索实验的大成,后人看时才成为传统。 但是现在某些人推崇干这样的事:一是抱着传统的尸体舍不得放手,认为应该扛一副五千年的棺木去未来。这样当然显得比别人厚重?棺木压在肩上,肩压到两只大脚丫子上,还不能在史册上留两个大脚印子?干着这么辛苦的活儿,他仍然觉得心里空虚得紧啊?左肩扛着中国传统,还有右肩空着怎么办?他对自己的底细很清楚,肚里没货,所以需要更多东西来支撑?于是他又扛起了一副棺木:西方大师的传统。

      就这样,人家一步一个印子,自以为走向了诗歌的峰巅、疯癫。

      对于那些言必称大师的人,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有多少斤两。他自己当然也知道,只是他不说。那我来说吧。不过是拾人牙惠、食人牙秽罢了。

      独创性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的真正的也是惟一的证明。你说你的作品深刻无比拥有深厚的历史感,好,剔除掉文化历史传统大师教给你的,还剩下什么?你有多少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没有,你的作品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别人已经说了无数遍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要说?为名为利为表达的快感?每个人都有必要认真的反思自己为什么自己的作品为什么要存在于这世上。

      也有的人很伟大,他说,我的诗是为了文化的传承。好,够伟大。大容量的小说都要从历史文化中撤离,跑去表现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和世俗生活了,你还坚守阵地,了不起。不过你要传承文化干吗不去写写史书呢?或者干脆就上百家讲坛,给我们扫扫盲讲讲老子孔子孟子庄子秦始皇是不是一个私生子?这多有意义的一件事啊。把诗写成那样,你传承的文化永远留在纸上。文化是活在人们的心里的。文化诗的意义我可以猜想是在未来:有一天全人类over掉了,人家外星考古队抓不到活人来拷问,文化诗也许还有几页保存完好的,那自然就是为人类文明之火的传承做了大贡献了。

      中国新诗的症结不在文化的流产,而在创造力的匮乏和先锋精神的丧失。一群知识分子强抱着文化,诗越写越陈腐越来越缺乏新东西。用沈浩波的一个词来形容,尸气。

      我们今天的文化是怎么来的?这又是一个大问题。大问题今天专跟我过不去。我不想论叙太多太深。很显然的事,无中生有,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呗。

      首先可以肯定,老杜甫李太白的诗不是文化诗。古人没有往诗里塞文化的意识。更不会对自己的诗没有传承中国的悠久文化而耿耿于怀。因为他们很有自信地认为,自己的诗就是后来人的文化。

      你试着从口袋里掏出怕冷的手指数数,李白杜甫们的诗歌都是些什么题材就知道了。他们偶尔也引经据典,但他们的目的却是抒发个人面对广漠时空的沧桑感和怀才不遇的感伤。所以他们最关心的是哪位英雄出师未捷身先死又有哪位好汉命好得了皇帝的赏识。诗歌在他们那,就是言志抒情记录生活用的。

      你说你在《静夜思》里能找到多少文化?但是多少年过去了,现在哪个中国人不知道一个唐朝人,曾经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无言的感伤?这只是因为,里面表达人作为一种感情动物的基本情绪。

      我们的文化,在当时也许只是没文化。现在大概每个人都会以能随口吟一阙宋词元曲为荣,但是当时宋词的地位怎样呢?元曲低不低俗呢?而为什么后来又成了我们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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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还是源于创造这两个字。说是两个字其实又何其不易!古往今来,多长的历史压着我们,多少杰出思想家的思想压着我们。泡在传统、文化的酱缸里,谁能不受潜移默化的影响?谁还敢像个江湖汉子一样拍着胸脯说,老子的作品独一无二?所以我只能说,中国新诗,不玩先锋是没有出路的;先锋了也未必就有出路。

      墨菲定律也许是存在的,世界上的点子有限。先锋也许只是更快地通向诗歌的也是艺术的末路。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像于坚说的那样,先锋到死。

      这些悲观话不必多说。我们回到原题上。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新诗出路在创造,而创造者必是先锋。那么先锋们现在在哪折腾?

      话说当今江湖上主要存在两股背道而驰的大势力:惟文化的与反文化的。呈现惟文化倾向的诗人主要聚集在《汉诗》、《现代汉诗》、《象罔》、《红旗》、《倾向》等诗刊周围,(今天派有点老气了,略过)呈现反文化倾向的诗人则主要集中在《他们》、《非非》、莽汉主义、海上诗派、大学生诗人等民刊或流派上。两方各自都以先锋自居,那么到底谁是先锋?谁更能代表中国新诗的方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这个问题更是艰深。对于我这么一个诗歌爱好者来说,是很难答好的。并且由于评卷标准的不统一,也很难拿到高分。因此我只能干一件很让我为难的事?就是说,我要开始像许多人在干的一样,大段大段地引经据典啦。下面是批评家李震先生的一些话:

  •   第一,诗歌(包括所有艺术)建构与文化建构,在初衷、方式、和向度上始终是相反的。文化建构是一个从自然到人文、从无序到有序、从无到有、从自己到异己的过程,而诗歌则是这一过程中一种相反的平衡力,人类文化建构以一种离心力的向度一步步偏离生命与自然,而诗歌则以一种向心力的向度返归生命与自然。一部人类文明史正是在这两种相互平衡中画出的一条曲线,这一规律符合世界上的任何一部文明史。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诗歌试图去图解、讴歌、表达某种文化,本身就是违背诗歌的本义和初衷的。(精彩,鼓掌)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以文化为本体的诗,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语种中都不能被当作一种先锋诗歌。

      第二,理性永远是诗歌的天敌。诗歌表达的真正魅力正在于它对语言规范和约定关系的破坏,诗歌语言的发生过程正是对文化符号,对理性的瓦解和抑制过程。一种重视理性和知识的诗歌,乃至所有艺术形式都是无法被当作先锋的。

      第三,无论在东方还是在西方,任何一座由理性堆积起来的艺术堤坝高峰,最终都必然被非理性的浪潮冲垮, 任何一种在理性下逻辑下建立起来的规则和秩序,都会是艺术发展的最大阻碍,最终必然都被艺术所超越。西方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中国从四言、五言、七言、绝句到宋词、元曲再到现代的自由诗,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破坏规则和秩序的曲线。在任何一个时代,代表秩序与规则的惟文化者,都不可能成为艺术的先锋。

      就引用到这儿吧。累人。事实上文化与反文化的问题也真够古老的了。平时我都懒得理它。这次话多了。

      最后必须指出的一点是,反文化的诗人不代表自身没文化。你连文化是什么玩意都不懂还反啥文化?这里可以举个例子予以证明:诗人柏桦。柏桦是当代诗人中少有的系统学习过西方诗歌传统的人,曾师从梁宗岱先生接受过深入的西方诗歌的教育,同时具有较深的中国古典文学的学养。但他却没去写所谓的文化大诗,也没有像某些人那样喧嚷自己的知识分子身份。在汉语现代诗中他成了一个真正的抒情诗人的标本。

      所以说,我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好文化知识再去完成反文化的大业。话又说回来了,这年头,除了学习还能去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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