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故事与小说的定位
(随笔)
杨友
作为一名作者，我本人先写小说后来写故事。写了十几年故事对故事便有了一些新的认识，特别是觉得应该给故事和小说这对同胞兄弟一个准确定位。
在文学大家庭里故事究竟应该归为哪一类呢?许多人认为，故事与“纯文学”(或曰“严肃文学”)的小说不能平起平坐，故事只能等而下之;也有人说，小说与故事品位不同，小说是写“人”的，而故事是写“事”的。严肃地说，这样的评判是不公允的也是不准确的。中国的四大文学名著除了《红楼梦》之外，其余三部基本都是写“故事”的。在民间，讲故事的人也都喜欢讲《三国演义》、讲《西游记》、讲《水浒传》的故事;说评书的，唱大鼓的，喜欢讲这三部名著的精彩段子或全书，听众则更是一追到底!可见这三部名著的通俗性，大众化。唐人传奇、明清小说，言情、武侠，影响最广泛的“三言”、“二拍”，也全是写故事的。但并没有人把它们定类为“故事”。
其实，在历史上并没有“故事”和“小说”之分的。1963年7月上海文艺岀版社创办了一本杂志取名《故事会》，其所载作品以上口、易懂、易记为宗旨，颇受广大读者欢迎，之后便有了“故事”的类说。历史上的《搜神记》、《太平广记》以及清代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等作品，大都是搜集、整理民间流传的故事、传说而成，应该说是地地道道的故事，但在各种版本的《中国文学史》中却都把它们归类为“小说”。由此可见，通俗文学的故事与“纯文学”的小说只是一个写法问题——“文雅”与“通俗”。名著也可以是较通俗的写法，如《三国演义》和《水浒》、《西游记》。民间流传的“瞎话儿”(故事)也可以写得文雅，如《聊斋志异》。在当代一些著名作家的作品中，更不乏其例，但同样不能把《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红旗谱》等作品归类为故事。
上面提到，有人说，小说是写“人”的，而故事是写“事”的。仿佛这就是小说和故事“区别”的界点。其实这种说法是很不科学的，写“人”怎么写?离开故事何谈写“人”?世界上没有不做事的人，他的“言”与“行”都是故事。很高雅的《红楼梦》应该说是写人的，但那些人物的生活也是由故事组合的，甚至其中也不乏贾宝玉与秦可卿、袭人之间那样很俗的故事。故事主要也是写人，写人的故事;写神鬼、写动物的故事，也往往离不开人，或者拟人化。总之，离开人就没有故事。离开故事写人，只能是“植物人”。无论是写“人”的小说还是写“事”故事，都必须具备文学三要素：人物、情节、语言。整个创作过程都是对人物的塑造和情节的发展，通过情节(故事)的推进塑造人物，“人”与“事”是永远不能割裂开的。
话说回来，文学的雅、俗之分只不过是写法问题。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这是文学对服务对象的适应，而不能因此区别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