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饕餮之纹在信仰边缘 它击碎什么?
从青铜到骨肉 黄昏倏忽
一个种族的寄寓有可能只是一种锐利的纹饰
青铜曾经穿越的烈焰你是否熟悉?
像一个启蒙者 ?摇烈焰让利刃流淌
让梦境失去梦境最初的位置——
你可曾看见?骨肉被欲望覆盖
那是谁的骨肉?怎样复杂的欲望?
它比什么重要?它将以怎样重要的方式
出现 然后消失?
我们有似是而非的未来 在饕餮之纹上
我们有放弃过千遍的坚持!
一个时代自信仰之巅滑落
比失败更快 比时代本身的痛
更为迷离……还有什么值得滑落?
我不是质询者我
是值得你们反复质询的那一切
而我也在滑落 从饕餮的锋芒上
我拾捡被遗弃的苦痛与艰辛
你曾遗弃过什么?我拾捡春天远逝的花香
拾捡一个孩童卡在歌声中的黑色恐惧
时代遗弃了最少的苦乐
而我们依旧饕餮着 我们有虚无的饥渴
遍布铜锈的饥渴——看
在什么地方 那些飞舞的锈蚀之影
仍在不断地延续?
也许 我们仍然有赞美的理由——
这是一个不断消失与重现的时代 为什么
我们总在一次次失去赞美的勇气?
2
连诅咒也常常被庸俗地重复着
你说出的天色 也是你们共同玷污的天色
我兀立在这样的天色中
像证券与匾额上那只暗黑的鸟
我的暗黑 代表着一次怎样空洞的努力?
而我就是你们——
是所有疼痛的骨肉重叠而成的遗忘
或者 坎坷与铭记
让我再次重复尖喙上微颤的天穹
重复褴褛者左肋上闪耀的汗渍 重复信念
重复一个许诺的人放弃过的千种恨与旖旎
我们是否重复过飞翔?市廛不断浮动
——毛羽纷落 成为骨肉间
最为易碎的证词!
要失败就失败成一条漫长的歧路
当风声重复骄傲——要幸福
就幸福得不断烧制新的原罪与徽迹
玩偶正在醒来 在文件上
颂辞穿越诅咒——
我不是最好的讥讽者 我开始飞翔
让玩偶的春天接近迟疑
3
旗帜正被什么代替?绢帛与甘苦
信仰历经的风雨 让风雨恢复陈旧
街衢将灵魂逼至渐黑的曲折中
那是苦乐的贩卖者所能坚持住的唯一蹊径
它通向何处?旗帜上的苍茫
划过 泥尘般坍塌的手——
我们泪流满面时我们忘记了什么?
脊梁裸露在风中 开始遗忘时
我们 被哀伤刺透
是值得被伤害的么?你 或者你们
将被怎样艰难地伤害着?
彩绘的幸福宛若阴影
玫瑰之外 沧海漫流
有人触及了更多的追缅
没有什么比旗帜的消失更为艰辛
灵肉枯萎在焰火中 没有什么
比旗帜的坚韧更为持久!
但我们正背对那片高高扬起的鲜艳
它开始下坠 像燃烧的石头
呵 像只能燃烧的那块石头……
浮华超越了梦呓 别测试善与恶的距离
整个春天随欲望旋转
下陷的信念 已下陷得太久
我们即将失败时我们战胜过什么?
疑问带来遥远的启迪 有人
正渐渐靠近 最初的守候……
4
骷髅将脂粉静静扑撒在坚硬的阴影上。
繁华是经得起反复虚构的：彩饰的爱
镀金的姓氏以及怀念……为什么
繁华总掩盖不住
击碎人心的种种力量?
枯槁的欲念被不断传诵
那些在狗影上刺绣鲜花的人
像一种传说——而歌者随风雨退却
一片天空 容忍着不可能消失的遗忘
我要坚持说出时代的症结 不是疼痛
是甜腻 俗艳 颠倒的爱憎
是雕镂千遍的易碎之美 掺假的苦乐
是用麻木与虚伪拼贴出的种种颂唱
骷髅占据的天色仍旧辽阔
从你的肩胛上看过去 晨昏倾斜
痛苦 攥不住应有的光芒
别寻找可以简单转过身去的理由
这样的晨昏容不下锐利的宁静
别试图放弃——风雨仍将归来
比所有冷峻的期待?摇 更为浩荡
——脂粉消失 谨慎的人再度出现
他黧黑的手势 让霓虹的光景
变得耻辱?摇 漫长……
5
惯于诵读童话的人渐渐老了 在风中
他诵读的声音 融入雾霭与追忆
衰老可以被鸟影颠覆么?从肋骨之侧的宁静开始
孩童趔趄着走向往昔：旧巢。花瓣深处
藏着弯曲的道路——谁是即将远去的人?
暮色出现在灯盏背后 一只鸟
代表了可以虚构的种种隐秘
诵读童话的人开始忘却疼痛
春天从横斜的枝头上浮现 那只鸟
掀动羽毛?摇 露出赤红的梦呓
请记住试图穿越城池的少女微颤的迟疑
路径被泥泞引申 在童话尽头
路径被曲折与泥泞 一遍遍放弃——
别忘记那堆砌苦乐的人
他的左手捏着沧桑 而右手布满伤痕
——别说出苦痛?摇现在
砌一座雕花的童话需要更多的麻木
需要阴影 隔膜 抑或未来之雨
有人把沉默高擎成星盏
或许他就是那个最后的诵读者
在进入历史之前?摇所有骨头都可能是无辜的
或许 他们堆砌的手势
已成为 可有可无的赞许
我在谁的诵读声中再次沉入遐想
看 旭日高过了全部的警觉与夙愿
那种童稚的光芒 深不见底
6
乌鸦经历了祖先的碑铭：冷漠或爱
一只手 被桑麻牵动 指引
旧檐遮没了雨季 鸟翅回到风声之外
岩石被虫蛀的族谱击碎 那些迸溅的烟尘
比晨昏间的遗忘 更为坚硬
我在谁燃烧的身影上镂刻奇遇
那时 水进入雪色 远方成为足迹
火焰喊出的激情逐渐生锈
我在那些灰暗的身影上 寻找
生命炽烈的沉吟——
乌鸦带来祖父的瞩望：黑是某种记忆
墨写的誓言难以坍塌?摇
我看见 你与我们共有的沉静
一只手 静静飞翔
不朽的辛酸 在疼痛的苍穹上
艰难地 旋转 升腾
7
有人在找寻消失过千遍的预言者。
街衢陈旧 许多欲念扑面而来
镍币压扁的春天 徐徐卷过
我们即将放弃的艰辛
时代比深藏于骨缝中的苦乐更为锐利
这是谁的时代?乳酪之外
风声带来别样的阴暗
玩偶开始讪笑 在我们警惕过的天色上
玩偶 已经习惯了疼痛与既定的沉沦
有人为遗忘歌哭。耻于幸福的手反复坠落
谁 将成为最后一个敢于遗忘的人?
而我只能穿行在怎样泥泞的时辰中
像一次悸动 我 找不到沉默的理由
找不到可以被复制的沉默 抑或震惊
许多身影正不断陷入荣辱交错之地
别试图放弃什么 预言者将再度走远
别在那枚呼啸的荆棘上 刻镂
如花般散佚的黎明
只有灯盏边缘的空旷记得某种启示
它戳痛了什么?又容纳着什么?
骨头渐渐软了 有人高举浮华
灼穿 遍布经幡的种种疑问
这是烙铁与脂粉的年代
欲望裸露于失衡的风雨中 它不消逝?摇
春秋逶迤 裸露的欲望
代表了 多少缓缓垂落的魂灵
8
旧衙。雕花玻璃后的脸被市声湮没
达则兼济裙裾 或者墨染之欲
但蚊蚋觑见了针孔中的世相
在尘埃与信仰之间 伪饰的笑
击碎 蚊蚋不该嘘叫的记忆——
镀金的人影触及遐想
灵魂滑入泥渍：旌旗成为戏谑之刃
它还能为谁飘拂?我们坚守的晨昏
转瞬即逝——但我们已坚守过了
在失败与期盼前 疼痛的坚守
抵达 唯一可能存留的奇遇
榫卯状的机构如一张错落的眠床
在东侧隐匿赤忱 然后
借助西风凛冽的锋芒 占据
梦境狭窄如梦的间隙……
或许仍有骨殖飞翔在旧衙上空
——仿佛耻辱与抒情
谁扔弃火焰预留的骄傲?或许
仍有人 说出
破碎千遍的盟誓与际遇
请回答来自时间深处的种种质询
你为什么活着?掺假的吟唱升上天穹
谁 凭借锈蚀的鸟啼
印证消失年年的翔舞以及翅翼?
而我只能铭刻旗帜鲜艳的沉寂
星空垂落于脊梁上 惊悚的人啊
一任沧桑 无助地 延续
如果为灵魂绘制不能更改的苦乐
谁将注定要沉入警策与追缅?
套色的徽章挂满姓氏
别谈论浮华与挚爱——只有遗忘
才能留住 所有无辜的隐秘
9
我嗅到了来自人类的虚假气息
塑料在歌唱 伤痛的时光触及灵魂
那些塑料的手啊?摇
握着 时代的那一种机遇?
所有塑料化的生涯都可以用一种方向来概括：
麻木。或者俗艳——塑料带来了忧郁
“灰黑的脚印掩盖天空 苦难旧了
塑料的光阴 碾碎一部分窸窣的奇迹”
有人忆起粉蝶之翼?摇 天色散落风中
一次塑料的慰勉 让谁
跨越 多年前的回忆……
来自人类的清冷使残存的塑料变皱
——呵 这时代的词根 梦想之刺
甚至?摇 锋刃边缘反光的质疑
要诅咒就诅咒到塑料之巅
时代在变 而梦境业已冷了
谁 还可以让骄傲 再度变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