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22点22分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时刻
如同流水线上
无数的工人整齐排列
随便揪出哪个，都有着
毫无二致的疲惫神情
如果不是恰好路过这里
如果不是恰巧看了时间
或许，此刻我正在继续
我的步伐
穿过黑暗，奔向下一片
人造光明
可我路过了这里，路过
忙碌的他们
正月的夜里，他们告别
家人与故乡
奔向这座写满叹息的厂房
他们把梦想搁置在
集体宿舍
他们的城市长满老茧
四肢围成的圆圈里
眼泪、汗水、血液
正肆意涌动
微弱的光芒射不穿一张
脆薄的人民币
2月22日22点22分
春天不停向前迈进
我的脚步
第一次有了迟疑
叫卖
商品叫卖小贩
年轮叫卖树木
稻谷叫卖村庄
荒芜叫卖田园
手脚叫卖头脑
货物叫卖商人
街道叫卖店铺
马路叫卖车辆
晚风叫卖乳白的月光
思念叫卖远方的亲人
你叫卖你的生命
我叫卖我的血骨
晚点的梦
我是晚点的列车，是
回不去的家乡
是三两只倦鸟扑腾翅膀
找不到歇脚的枝桠
和下蛋的地方
我是遗忘在冬天的禾苗
是被烈焰吞噬的稻草
我见证过你的花苞
却看不到你的绽放与结果
我是被机器榨干的梦
是被齿轮卡住的灵魂
我是你走向车间前的
一下皱眉
我是你死前流的
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