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致斯台夫人书
一
你的形影对于我的心发生一种奇异的效能。我说不出是怎样一回事！我人好，
但又十分悲惨。昨天一点东西也没有写作。我坐在卫慈列本（ Wizleben）雄伟的岩
石上，也作不出什么，于是信手写给你道：唉，你对我，我对你，情形究竟怎样！
否，否，其实
我也用不着怀疑了。
唉，当你在时，
我想不要爱你，
但当你远离时，
我觉得非常爱你。
一七七六年八月八日于伊尔曼闹（Ilmenau）
二
亲爱的洛特，不久我就会再来到你的旁边，因为我的生存不复支持，我明白觉
得没有你即忍受不住了。…亲爱的洛特，你是我自己生存中的半个人，到现在我才
明明白白看出来。…我不是单独整个的人，也不是独立的人。
我的一切弱点要靠你匡正，我的软弱的方面要靠你来保护，我的罅隙要靠你补
缀。我现在和你天各一方，我的情形便奇怪到万分了。在一方面我武装起来，非常
坚固，在另一方面便和一个蛋一样，因为我忘记配上武装，是急需你的保护的。我
完全隶属于你，这使我何等欢喜埃我希望即刻再见着你。
我爱你的一切，而你的一切使我更爱你。
你在确荷柏格（ Kochberg）处理家政的热心，斯台已经很快乐地告诉我了。因
此使我愈加倾向并且请你让我看一看你内部宝贵的活动的心灵。洛特，无论何事何
物能使你发生兴味，但你爱我要超过一切事物之上！
一七八四年六月二十八日于埃孙拉哈（ Eixonacb）
三
我的最好的，你的爱人远去他邦，你不要忧愁烦恼；他将使你恢复原状，较前
更好并且更快乐。我的日记写至卫列笛（ Venedig）为止，我望日记快些好好寄来，
从卫列笛到此间还有一些特点，而“伊菲根尼”（ Iphigenie）应在其内；我要从
此处着手继续作日记，但却又不行。在游历中尽力之所能及，仓卒收集些材料，每
日总有一点，就是思索和评判，也是急急忙忙的。…罗马是一种特别而复杂的对象，
非短时间所能看得清楚的；要正确观察，须有三年工夫。提施摆（ Tischbein）在
此处住得很久，我在短时期中似乎获得一点东西，这是由于他的指示，否则我是不
会通晓，不会领略的；然我预先即觉得，我离去罗马后，还愿转来。可是此处最伟
大的东西和我首先感觉到的东西是：凡具有眼光而经意观察此地的人必定领略一种
坚实（ Solidi -t at）的观念，这种观念在他的心目中必定从没有如此活现的。这
一点至少对于我是如此，因为我对于世间一切事物从没有像在此处一样估计得如此
正确。将来和你谈文论此事，会有何等乐趣埃现在我很想接到你一封信，并将时常
写信给你。
一七八六年十一月七日于罗马
四
至今还没有收接到你的信，好像你是故意不肯执笔，然我也只好忍受，我暗中
想道：我可有过例子在前，我可教过她勿执笔写信，但我教人来害自己的事，这不
是第一次了。
一七八六年十二月二十日
五
你的信毕竟来了，谢谢你！信中含着痛苦，让我暂时忘记一下。我的爱人！我
的爱人！我卑躬屈节地要求你，要使我容易回转你的面前，不致永远漂泊在远方。
我有对你不起的地方，请你慷慨大度地原谅我，并给我一些安慰。你的生活怎样，
你的康健怎样，你爱我怎样，请常常告诉我，并多多告诉我。在下次信中关于我的
旅行计划，我将报告你，我所决定的是什么，并望上天使它成功。只是请你不要视
我为和你分离了，我对于你所失的东西，我对于我在此处的关系所失的东西，世间
无物能够补偿。惟愿我具有大力量很勇敢地忍受一切拂逆之事。…请你向斯台和亚
斯特（ Ernxst）问好，并谢谢佛利村（ Fritzen）的致书垂问，他应时常写信给我，
他所要求的东西，我已着手替他征集，他当获得此物，并且比他所要求的为多。
你患病，并且还是因我的过失而患病，使我心中非常忧虑，我简直向你说不出
来。请原谅我，我和自己作殊死战，真没有言语能形容我心中的经过。这一个筋斗
使我和自己一致了。我的爱人呀！我的爱人呀！
一七八六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注：
哥德（１７４９—１８３２年）为德国最著名的诗人，他从少年起到老年止，
风流韵事非常之多。斯台 (或译斯坦)夫人外文为Frauvon Ste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