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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霞

时间:2014-07-04    来源:www.haiyawenxue.com    作者: 晴空一鹤  阅读:

  上初中的时候,我家住在小河的西岸。我的好同学信义住在东岸,我们两个的家隔着一座小木桥。他总是早早地来到我家,等我吃完早饭一起上学。暑假的时候,我们在小河里游泳。一天,信义和我从河里游上岸来,他神秘地跟我说:“大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啊!”我做了一个手势,向他保证后,他说:“我妈今天捡到一个小孩儿,是个小男孩儿,可好看了,真的。”我问他在那里捡的,他说他妈早起给豆角地浇水的时候,听到苗圃里有孩子的哭声,就奔了过去,看到一个包裹里包着一个孩子,她就捡了回来。“这孩子怎么办啊?”他笑眯眯地说:“先养着呗,妈妈说这个冻的发紫的孩子,一定会有后福的。”我们穿好衣服后,我问他:“黑孩子怎么落户口啊?”他告诉我:“大哥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现在都6岁了。大哥愿意要一个儿子,但因为自己是村支书,不能随便要孩子;嫂子也不乐意,说要儿子就自己生。可是我妈信佛,非要这孩子不可,她说老天爷给她送来了一个孙子,哪有不要之礼。”并且他还告诉我说二姐、三姐都很喜欢,她们轮流给这孩子喂牛奶。

  “走,跟我看看去。”他拉着我过了小桥,向河对岸走去。我是头一次去他家。信义家是三间瓦房,院子很大,养着鸡鸭猪狗,他妈妈是个大高个儿,稍微有点驼背,冬天经常咳嗽,在喂鸽子。二姐云霞在厨房里洗衣服、被子,她身材较好,穿着白色衬底、带梅花点儿的花布衫儿和天蓝色甩裤,胸前围着一个苗家印染的粗布围裙。看我来,她热情地把我招呼进屋,忙放下手中的活,把手甩了甩,理一下鬓角,把头发向耳朵后拽了拽,给我拿糖果吃。我吃着糖,伸着脖子悄悄地往对面大哥大嫂的屋子里偷看,一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信义偷偷地向院子里的老榆树下指了指,我看明白了,是在老榆树的枝桠上挂了绳子,把孩子吊在了摇篮里。云霞姐看着我们两个神秘的眼神儿,咯咯地笑了。云霞姐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儿。她长得很漂亮,长眼毛儿,大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儿,椭圆的脸盘儿,嫩嫩的脸皮儿,有如煮熟了的鸡蛋清一般,当时看到云霞姐的笑容,我心里暗暗地寻思:她真美,有点像前几天看的电影里的那个张瑜。这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

  上星期天看到云霞姐,着实把我吓了一跳。那是在菜市场里,人群熙熙攘攘。我够着去买芹菜,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芹菜多少钱一斤啊?”我情不自禁地回过头去,这不是云霞姐吗?头上的青丝已经变得大半是白发了,脸上一道道的皱纹清晰可见,眼窝深陷,目光也呆滞许多。我轻声地叫了一声二姐。他认出了我,笑了笑说:“哎呀,我当是谁呢,大可啊。”她手里拎着很多的菜。我问:“怎么买这么多菜啊?你家里来了客人吗?”“哪里呀,我在一家老年公寓做饭,自己需要采买。”说着,到卖白菜的地上,捡起了菜叶儿,一边捡,一边用手扯掉烂菜邦,然后往一个破蓝布兜子里装。我不解地看着,问她捡菜叶儿做什么,她习惯性地撩了一下鬓角上的头发,不好意思地支吾着说喂鸡。临走的时候,我要帮她拿一些菜,他说什么都不让,说自己有一台三轮车,来回可以骑的。她肩扛着、手拎着一大包、一大包的菜,来到三轮前,我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三轮车,车上满是丝袋子。云霞姐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儿,一边客气地笑着说:“大可,有空来家玩啊?”她咯咯地笑着,那笑容仿佛还像以前那样灿烂。她说着,登上车子,吱吱扭扭地走了。这时,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酸楚。

  回到家里,我想起了信义,至少有几年不联系了。赶紧拨通了在大庆生活的信义的电话。在电话里,我问起了云霞姐的情况,信义说:“姐夫得了中风,自理困难,全得靠二姐照顾。三姐的丈夫前几年出了车祸,去世了;三姐不愿意在自己家生活,去南方打工去了。三姐夫是个独生子,父母没有人照顾,二姐把他们的房子出租了,把老人接到了自己家里。所以二姐过得比较清苦。”“你们没有接济过她吗?”我追问着。信义在电话那边很为难地说:“三姐给她寄钱,她就给寄回去。我给她,她就和我急眼。说我教书挣得的几个钱,还得供孩子读书,攒几个钱也不容易,坚决回绝。我们是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啊!”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捡来的孩子,就问信义:“捡来的那个咕咚多大了,现在怎么样了?”信义说:“妈妈去世后,一直由二姐照顾。二姐和姐夫没有孩子,咕咚就成了二姐和姐夫的养子。现在已经念研究生了,在浙江大学传媒学院。”

  放下电话,我坐在那里抽烟,透过窗子,看着天边夕阳里火红的云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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