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至临近，我坐车来到南陵与青阳交界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地方——牛头山，081县道在此穿过一处不起眼的土坡，一边是居高而下，冰冷刺骨的七星河水;另一边则是一片杂竹丛生，乱糟糟的坟地，外公外婆婆就长眠在这里。跪在外公外婆的坟茔前，回忆起点点滴滴往事，那个特殊年代的苦难，如同电影般一幅幅地浮现于眼前，让人心碎不已。也许家族的后人难已体会。外婆是陪着我哥和我长大，她一生经历了世道的沧桑变化，家境盛衰转换，遭受了种种非常人能忍受的磨难，还有外公，象老舍一样，不堪忍受屈辱，拖着断腿爬向冰冷的湖水……，中年丧夫的打击，未能击垮性格坚强的外婆，直到2010年冬天，活到93岁无疾而终。早就想为外公外婆写点什么，可是我一提起笔来，泪水总是在眼眶里打转，理不出头绪来。
前两天，我在县文化馆参观已故孙达官老师的家族画展，其中一幅展出的剪报介绍了其父孙奎家庭情况，其长子孙达曾求学于清华大学，受业于王国维、梁启超门下，后转学复旦大学，毕业后在上海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安徽省党的早期领导人之一，是与柯庆施、王步文、俞昌时、俞昌准同期的，中共南陵县早期领导人。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我外婆40多年前，对我说过的话：达官老师是个才子，琴棋书画都了不得，他的哥哥更有文化，在外做大官，了解外面的世道，快要解放的前几年多次写信给孙奎，要求便卖家产，不要熬吃熬穿……。展品中有三处提到了孙奎去世的时间，两处记载是1946年，一处记载是1948年，依据我外婆说法推断1948年更确切。回家后，对达官老师的哥哥孙达的介绍，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上网搜了一下，网上仅能查到孙达早期一点情况。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达官老师同我小外公凤兆贵，返回何湾中学教书，孙老师教过我两天历史课。我与孙老师接触少，与他的子女也没有过直接接触。在何湾住了四十多年，除我外婆告诉我有关孙达的话外，从未了解到达官老师哥哥的其他情况，最近我问起我爸妈，我妈一点也不知晓，我爸倒是说了些不确定的消息，快解放时孙达是江防司令，是个大官，解放后在宣城一中学教书。我父亲听我爷爷说起过孙达，在家里也见过孙达送给我爷爷的大量书法作品，当时没装裱，后因保存不善，损毁于六十年代初。孙达如何与我爷爷有过交往，我和我父亲都不清楚。我仔细查阅达官老师的诗词集，其中一道诗《夜坐怀大哥》，透出了一些信息，我推断是五七年反右时，孙达入狱，至死未能平反，未能善终。孙达与达官老师的后人，大都从事教育工作，达官老师的夫人吴金质老人曾是我母亲的小学班主任。不管怎么说丫山孙家不愧是名门望族，人杰地灵，如果不是时势巨变，说不定南陵会出现一个了不起国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