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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中国人史纲》

时间:2012-12-14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柏杨     阅读:

台湾作家柏杨的代表作《中国人史纲》是他于1968年至1977年期间在狱中写成的。该书被列为台湾社会影响力最大的10部书之一,最近由同心出版社推出的、其亲自审订、重新配图的版本,是目前内地最为权威和完整的版本。


《中国人史纲》(全三册)柏杨著 同心出版社2005年9月版 定价:75.00元

《中国人史纲》是一部旧书。当年读时,如受电击;十多年后重读,百感交集。

在白话国史著述里,一直有着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一种是极力赞扬的,如宣扬中国文明的灿烂、伟大等的书,这是接续了宋以后的儒家文化史观、精英史观;一种是极力否定的,认为中国历史充满了杀戮、肮脏、苦难,这是一种黑暗史观、专制史观。柏杨的《中国人史纲》虽属于后者,但仍堪称独特。这是一部在监狱里写成的史书。

这个看过地狱的人讲历史,跟学者在书斋里的讲史自然不同,对个人生存的高度重视,使他对以往的统治者充满了蔑视———站在现代文明的立场上,帝王将相不过是人渣而已,是心智可笑可怜亦极可恨的罪人。书中有大量这样的句子:“石勒从他母亲身旁被捕去时,只二十一岁,千年以后我们仍可听到那衣不蔽体的老妇人绝望的哭声,她没有地方申诉,因为犯罪的就是合法的朝廷。”

  • 柏杨的力量在于,他既有《资治通鉴》这样传统史书的基础,又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酱缸”理论。

    他对历史绝不缺乏“温情和敬意”,他称道中国人的文明成就,但更直面中国人的“丑陋”。

    自宋开始,中国的制度、文化成为士大夫们寄生的乐园。这个精英群体称道礼教、名教治国,自己却太没有识见和节操。在濮议事件中,“欧阳修、韩琦都是最顽强的保守派,只不过在父子至情上偶尔流露一点灵性,就立刻受到凶暴的待遇。”在南宋面临亡国之际,“蒙古兵团在毫无抵抗的情形下,进抵临安。宋政府已经瓦解,包括宰相在内的当权官员,以及日夜都在思念忠君爱国的道学家士大夫群,大都逃走。”在大礼议事件中,“卫道之士大为震动,一个个中风狂走,好像到了世界末日。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尤其激烈,他大声疾呼说: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以至于后来郭嵩焘给李鸿章写信,仍感叹这个寄生的阶层,他说,中国之大患,在于士大夫没有见识。

    因此,宋明以后的中国灾难,更多地属于文明退化后的报应。就像黄仁宇等史家承认的,在这种文明里,没有人能逃脱,没有人有安全感。人人都有了“行货感”(王小波语),天理、道义撕破了建立在血缘之上的人性之善,于是地缘、家国也显出狰狞。

    当年读柏杨,少年意气,只看到自家文化传统的悲哀,看到先人们的可怜;十多年过后,对历史的解读越来越近于传统文人的感怀,多是不及物、不用时事的空洞想法。

    我们所凭借的思想资源和历史正义仍是匮乏。历史才是中国人的宗教,无论是孔子集大成并侧重于儒家的历史写作,还是司马迁那样倾向于道家的历史写作,都使得个人的言行获得了不朽的意义。但现代的史书写作,少有维护这种中国式的宗教信念。

    我批评过唐德刚先生的三峡论、黄仁宇先生的大历史观,他们建立的历史评价系统,是一种历史主义的观念,而无视个人的努力和人生追求。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历史任务的大历史观里,生活在黑暗时代的个人似乎是不幸的、无意义的。历史主义笔下的个人言行,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宿命使然。

    我们今天仍活在这种种史观的阴影里。柏杨的《中国人史纲》尽管有着尊重个人尤其人民的底蕴,但仍属于这种决定论式的史观。只不过,他是文化决定论者。在这种史观作用下,他对历史人物的解读往往流于随意,比如说杨广、完颜亮等人患有“大头症”,这类解读近乎市井理性;或者以现代的观念去理解古人,比如说,“杨广具有绝顶的聪明才能,但他缺欠人类所特有的高级灵魂和情操。”此外,就是把不能为理性解释的人物事件归为谜。

    这样的例子在书中触目皆是。于是,同样写历史人物,司马迁笔下的项羽是我们现在也能常见的中国人,柏杨笔下的项羽则让我们高高在上地以为西楚霸王“低能”。这样说,当然是对前贤的苛求。因为每一个现代人都应该运用自己的理性去认识历史,柏杨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种方便、一种参照。何况柏杨的中国史是这样明快可读,他总结的历史经验值得中国人牢记,那些历史轮回的人物事件,如果今人蹈其覆辙,所谓“后人哀之而不鉴之”,诚使“后人复哀”也。

    每一代人都期待新的历史叙述。这种历史写作是要综合他们当代的经验、新的观念、新的材料发现,更重要的,是要融进他们一代人对人性的理解,对人性的评判。这种中国史书传统,是中国人生活的百科全书,这一传统在宋以后中断。宋明大儒用道学、理学来寻求中国人的意义,使得史书成为帝王之流的“家谱”。好在民间仍牢牢地守护着历史的良知、正义,守卫着对历史的信仰,用历史来规定人生的意义。在《三国》、《水浒》一类的书里,中国人一直在施行自己对历史、人生的裁决。

    这种对历史叙述之庄严虔诚,对历史人物的爱恨悲悯,安慰了在罪苦里跋涉的芸芸众生。今天,柏杨、唐德刚、黄仁宇们的努力提供了一个不错的起点,一种不同于教科书、传统史书一类的个性写作,“去年的话属于去年的语言,来年的话等待另外一种声音。”

    历史是可歌可泣的。尽管文明的发展已经使我们中间的一部分人能够戏说之,但在东亚国家多能健康地对待自己的历史之际,能够在小说、影视创作里平常地看待自己的过去之时,我们也有必要重新发掘历史的意义。毛泽东在《咏史》中说:“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几行陈迹。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有多少风流人物?盗跖庄足乔流誉后,更陈王奋起挥黄钺。歌未竟,东方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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