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镇邦
《人样子》是青年作家陈海涛的长篇小说处女作。它写的是成长于陕北高原上的蓝家四姐妹多舛的命运和对美好人生执著的追求，当然，也写了陕北的风情与传统，写了陕北大开发的时代风貌，写了传统与现代的冲突与融合。小说写得朴素、生动感人。岁末读此佳作，对2005年的长篇小说创作留下了一个温暖的回忆。
蓝家四姐妹一父三母，都出落得艳若桃李，可是大都具有悲剧性命运。她们的父亲是陕北一个穷乡僻壤的邮电工人，为人老实，忠于职守，但是连着死了两个婆姨，第三个婆姨张赛赛又是个刁泼的女人，前三个女儿只好单过，最小的女儿也被惯坏了，最后，连这个老实的乡镇邮差蓝家和也被张赛赛活活气死了。蓝家和没给女儿们留下什么遗产，却给她们留下了美好的容貌和善良的心灵。大爱(蓝英爱)、二爱(蓝萍爱)、三爱(蓝美爱)三姐妹在逆境中都不屈从于命运的戏弄，而努力追求人生的圣境，要活出个“人样子”来。大爱由于长得漂亮，又由于她与心上人余智斌失之交臂，后来被胡二水设计强奸，留下了恶名，只好嫁给死死追求她的胡二水。后来得知胡二水设计强奸她的真相，为了孩子刚儿，又只好忍气吞声地同这个游手好闲的赌徒无赖过下去。不久，儿子刚儿身亡，她也因此一只眼睛失明，同胡二水离了婚。为了保护余智斌的名誉以使让他进步，又迟迟不同执著追求他的余智斌结婚。大爱打得一身好腰鼓，曾为塞北争来了荣誉，也为陕北开展文化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她顶着各种流言执著地开展文化工作，努力带好三个妹妹，最后在无定崖村为救落水的男孩而献出宝贵的生命。大爱生前被人说没个“人样子”，死后得到了她追求一生的“人样子”。看得出来，在大爱的身上体现了作者寄寓的审美理想，从而使大爱这个形象于平凡中熠熠生辉。大爱这个形象可以说是勤劳善良的陕北人的代表，作者正是通过大爱的形象来诠释陕北和人生的。二爱喜欢射击，考上省警察学校，毕业后回乡当了一名人民警察。本来，她的婚姻和人生道路都是比较平坦的，但为了小妹妹小爱，不仅流了产、离了婚，并因手枪被小爱偷去失职而锒铛入狱。在四姐妹中，三爱(蓝美爱)的人生道路是最为平坦的。她喜欢唱歌，又在家乡认识了到陕北采风的中央美院学生王涧；后来，她如愿考上中国音乐学院，毕业后留校工作，又攻读研究生，成为颇有成就的歌唱家；在婚姻上，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但还是同十几年相爱的王涧喜结连理，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三爱的生活道路，也大致描出了一个来自穷乡僻壤但胸中有抱负的弱女子最后活出个“人样子”的生活轨迹。因此，三爱的形象及其命运也是颇具审美价值和认识价值的。三爱同她的大姐大爱，形象都比较丰满，也都给人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陕北自从出了油，拉开了大开发的序幕，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陕北富了，但是现代生活的种种丑恶社会现象也都出现了，灯红酒绿，贩毒吸毒，卖淫赌博，几乎一夜之间成了陕北高原的流行病。蓝家四姐妹中最小的一位小爱(蓝娇爱)，少时因母亲疏于管教，变相虐待，大了又爱上了个小流氓，终于一步步堕落为吸毒者，最后在偷了她二姐的手枪后开枪自杀，让美好的青春自我毁灭。蓝娇爱的形象塑造和她人生轨道的设计，多少反映了陕北大开发后传统与现代的冲突的一个侧面，因而也是有独特的认识价值的。
《人样子》里四姐妹之间的亲情尤为令人感动。对爱情她们也都是忠贞不渝，执著火辣，这些都符合陕北女子的性格。小说长于风俗描写，也是一突出的长处。开卷写塞北县腰鼓表演的场面，就很有民俗特色。中间写二爱(蓝萍爱)与王警超的婚礼场面，又是陕北民俗一次生动的展示。小说中，不少地方写陕北信天游的演唱，写陕北高原独特的景象，也大大增强了小说的民俗色彩和艺术感染力。因此，有人说此作品是“人生大写意，心灵信天游”(李前宽语)是贴切的。
《人样子》的作者陈海涛是从陕北高原上走出来的歌星，初涉长篇小说创作取得如此骄人的成绩是很值得祝贺的。她不仅有丰富的生活积累，从多样的叙述手法和朴素而动人的语言，尤其是善于把陕北方言融入规范化的文学语言之中等看来，她是很有长篇小说创作的艺术潜力的。
因此，我们有理由期待她写出更出色的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