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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里的唧唧歪歪

时间:2013-02-02    来源:网络整理    作者:活着活着就老了  阅读:

    秋日午后,当我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包棒子,成堆成山的棒子总是让我倍感自己的羸弱和体力的不支。很快,我本来就粗糙的皮肤因紫外线的凌虐而变得更加惨不忍睹,标签式的菜色越来越不负我农村老娘们儿的美誉。我手腕肿胀,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禁不住的抖,一弯腰后腰便像针扎似的的疼,各种小动物都趁机来欺负你,刚抖落了爬到身上的蚂蚁或小肉虫子,蚊子又把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勾画出各种不规则图形……
    我腰疼手疼浑身屁股疼……
    很多脱离了乡野生活的人都向往乡间的静谧和恬静,但我知道,若让他们干上两天,估计就会马不停蹄的落荒而逃。
    但我这绝不是抱怨,我只是想说,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样的生活,都各有利弊,这山望着那山高是最愚蠢的。就像即使我没试过繁华都市的生活,我也知道那每一个闪烁着漂亮的光彩的店面背后,都写着两个字:诱惑。
    那每一个衣着光鲜每一个功成名就后面都有着无数追随的渴望眼神。因为诱惑,因为渴望,不得不快马加鞭的追赶,在一种无形力量驱赶下的生命怎么会沉静?又怎么会有心情欣赏花开花谢,潮起潮落……
    所以,有人羡慕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但却忽略了农民之所以为农民,那田绝不是像侍弄花草一样的怡情和自在,是面容粗糙,汗流浃背,体力透支……
    少种怡情,多种伤身,强种身心俱疲……
    土地,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基础,而不是修身养性的载体;干活,是我们责无旁贷的工作,而不是锻炼身体的途径……
    
    但世间事有得有失,却也公平合理。
    当我独自一人坐在院中包棒子,偶尔会望一望天,天空有时如墨染般蔚蓝,蓝的透彻,蓝的让人心旷神怡。一场秋雨过后,秋风飒飒,秋风起,天似乎一下子便高了,连那时有时无的云彩也变幻莫测、飘渺遥远,似一个不可企及的梦,因为遥远更增添迷幻的色彩,扑朔迷离却令人向往……
    偶尔会有飞机的轰鸣声或高或低的响起,抬头望时,它们或大或小,都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想起小时候,偶尔有一架飞的极低的飞机飞过,会忍不住追着那渐行渐远的移动物飞跑,直到它们最终消失于目线所及……
    因为陌生便更添神秘,总是禁不住猜想: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它里面坐着几个人,这里面的人该是怎样的威风凛凛?就像无数次在静夜仰望星空,那种浩瀚无穷,那种寂静孤独令我总是一阵阵的发痴……
    目光落在我家两面墙之间的电线上,婆婆在春日雨后随手丢掷的丝瓜仔早已生根发芽,现在正是繁花似锦的壮观时刻,似长着钩带着爪的枝蔓随势而生,有杆顺杆,无杆顺墙,即使只是一些枯枝蔓草亦不放过,像爬山虎一样柔若无骨,只是一味攀爬一味生长。因其具极旺盛的生命力和极臭不要脸的依附精神,周围的人家似乎每户墙上或篱笆门上都有茂盛的丝瓜藤蔓肆意攀爬,叶中有花,花中有瓜,缠缠绕绕,不死不休……
    而我家的丝瓜现在已经不屈不饶的爬过高高的墙面,然后顺着两面墙中间的电线继续攀爬,看那架势,很快就会攻城略地,占据另一面未曾开垦过的****地,那势在必得的架势令人敬佩不已。
    而在攀爬过程中,它还在兢兢业业的开着花,结着果。就在电线上,赫然倒挂着一个长长的丝瓜,观其成色,表皮干燥,棱角分明,已然成熟。但这丝瓜估计就会这样老死在这里了,因为此处搭不得梯子,它的命运早已注定,就是那悬在电线下方顾自开花结果然后枯萎。
    脑海中突然蹦出了王小波的一句诗:走在天上,走在寂静里,而****倒挂下来。
    当初看时还不能全然领会,当然我现在也不能全然领会,但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孤寂感席卷而来。是那种一人独行广袤天际间的孤寂,有些狂放有些不羁,但却是那么真实的一种孤寂……
    但过往的行人却是那么熙攘,在门前弯曲的砖路上,时不时有疾驰的车辆呼啸而过,带着一种疲于奔命的急迫感;时而有拉着棒子拉着人的拖拉机、三轮车、牛车,因为有了棒子的重压都失了往日的悠闲和缓慢,因那棒子是在地里被人在水里一个个捞起然后再一袋袋背出来的,而回家后,还会有人像我一般把它们一个个去皮,一个个扔进笼子中存放起来。因为参加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下地回来的人都一色的筋疲力尽,用做下地时的破烂工装更是泥迹斑斑,肮脏丑陋,那被日头炙烤过的脸庞,除了斑斑点点就是沟沟壑壑,神采飞扬与之早已无关……
    秋日,是收获的季节,被历代的文人骚客赞扬。人们说,丰收是喜悦的,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喜悦只是在卖掉粮食数钱的那刻的喜悦,收获时节,我们能体会的只是——煎熬。
    但值得庆幸的是,煎熬只是短暂的煎熬,在最繁忙的秋收过后,等待大家的却是不一样的生活,比如我的婆婆便是没黑没夜的打麻将,利用有限的时光在麻坛上发光散热。而男人们有工作的还要坚守本职工作,在另一个位置疲于奔命。没有固定工作的男人们便去建筑工地或各种需要重劳力的地方精疲力竭,来换取更多的经济来源,毕竟,土地再多,也只能维持温饱,指着盐碱地发财致富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像我这样不务正业的人,便可以继续在梦幻与现实之间苟延残喘。
    而现在,我腰疼手疼浑身屁股疼,就不再唧唧歪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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